百里荇一身孝服跪在最前头,面容苍白,无声将纸钱投入火盆。见到他们过来,俯下身深深一礼,看得人心口一揪。

他的腿伤方好些,父亲又遭人暗杀,怕是内心万分自责痛苦。几人与百里荇交情不浅,然话到嘴边也只能沉声道句节哀。

“少主莫要太过悲痛,身子要紧。”

百里荇眸中微顿,礼道:“多谢君姑娘。”

几人在院中碰到了时青,童萌拉过他详询,时青叹了口气道:“那日有杀手偷偷潜入山脚屋舍,我们听到响动赶过去时,那些杀手已被尽数斩杀,然盟主那时就已然重伤。”

“伤得那般严重,竟连吴老前辈也救不了么?”

时青扫了周围一眼,压低了声音道:“据师父所说,盟主在生前已然中了毒,身子骨大不如前,这才让那些杀手得逞。”

中毒?怎么又是中毒!

“莫非是和百里少主当初所中之毒一样?”

“不错。”

童萌神色一凝:“那下毒者……”

时青摇头:“不知。不知是何人下毒,甚至不知是如何中毒。”

“走。”童萌拉了时青,“你对百里盟比较熟,带我四处看看。”

盟中多在忙丧仪之事,没有太多人注意到他们。童萌知道这样不合礼数,可不知为什么,她心下总有些不安,就好像有什么信息从指缝间漏过,明明近在咫尺,却快得令人抓不住。

“前面那间主室是百里盟主的住处,往后一个院子是百里少主的住处。”百里盟是世家大族,门户占地宽广,如同深宅大院,重重院门高墙,游廊复杂,若不是有时青带着,童萌只怕立时要迷了路。

“这里是谁的院子?好生特别。”

西边院落的布局与东厢大有不同,此处不走精致之风,反而处处透着股辽阔写意,看得出院子的主人满腹诗书,品味甚高。就连那游廊两侧用的也不是一般竹帘,而是一幅又一幅的山景水墨。

“这里是百里盟主的弟弟百里琴所住院落,他避世已久,只寄情山水不问江湖中事。”

童萌依稀记起,原书中似乎也有这么个人,不过她在原书中至少还算是个小配角,而百里琴则充其量是个路人甲,也就是在描写百里荇的家世背景时提了那么一两句。

此人的确是天纵奇才,但似乎是为情所伤,才远避江湖。

童萌的目光落在游廊的那些画上便移不开了。这几幅山水每一幅都各有千秋,大气磅礴者有,小意流水者也有,连起来看还仿若纵横万水千山,实在令人叹为观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