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氏的伏法,令南阳内部人心惶惶。
弘农王返回南阳宛城,更是令与之有牵扯的士族,担惊受怕,纷纷展开暗中的活动。
新野,邓家。
邓辉疾步穿廊过院,心急如焚地抓住路过侍从询问:
“家主何在?”
捧汤碗的侍从,扭头望向墙那头的八角亭:“应该在那里。”
邓辉急匆匆赶去,隔着老远便开始呼喊:“家主!家主—!”
过两道廊,转三个弯。
终于。
抵达了花园门口,望见了中间的八角亭。
果然,邓勋正在亭中,精心打理着他的那些奇花异草。
邓辉疾步上前,却被亭外侍从阻拦,只能隔空呼喊:“家主,小弟邓辉啊,求求你救救小弟,救救小弟啊!”
“家主—!”
邓辉心中焦急,不停呼喊。
良久后。
邓勋放下手头工具,这才起身望去,轻声道:“让他进来吧。”
邓辉疾步进入八角亭内,却是不敢放肆,赶忙拱手行礼:“还请家主,张伸援手。”
邓勋却是一脸肃然:“你不是已经把女儿带回来了吗?还想让我如何救你?莫非,此次孔家截杀弘农王,你也有参与?”
“没没有。”
邓辉松口气道。
“那你还怕什么?”
邓勋坐定,呷口茶,极其镇定。
“家主”
邓辉岂敢隐瞒,老实交代道:“孔家截杀弘农王的骑兵,非是与西凉人勾结,其中有数十匹马,全都出自我的马场。”
“什么?”
邓勋一脸惊诧,瞪眼盯着对方,气势汹汹:“截杀弘农王的骑兵,用的是你家马场的马?”
邓辉直挺挺立在原地,懊恼之极地点着头:“是是的。”
邓勋勃然大怒,指着对方便骂:“我不是已经下过严令,邓氏家族的任何人,绝不能与孔家有任何的牵扯、瓜葛。”
“可你”
“你居然敢”
邓勋气得须发皆张,满是褶子的脸不停抖动:“你居然敢暗中支援支援孔家马匹?你真是真是要气死我啊你!”
“家主。”
邓辉垂头铩羽地立在那里,像是做错了事情的学生:“那孔本毕竟是我女婿,当年黄巾造反时,他们家曾救过我的命。”
“如今,孔家遭受了大难,我邓辉又岂能袖手旁观,而且只是四十余匹战马而已,我也没想那么多,便派人给了。”
“谁能想到”
邓辉羊作一脸懊恼,叹口气道:“谁能想到他要截杀弘农王啊?家主,当初您对弘农王有大恩,这次可千万要拉小弟一把啊!”
“哼!”
邓勋怒哼一声,眼瞪如铃,张嘴便骂:“帮助别人的前提,是不给自己招灾!黄巾造反时的恩情,你已经报过了,这次因何还要出手?”
“你可知!!!”
邓勋咬牙切齿,气得脸色煞白,本就满是褶子的脸,拧得更加皱巴:“董卓手握十万雄兵都不是弘农王对手。”
“你”
“你居然”
邓勋浑身止不住地颤抖,俨然已经气愤到了极点:“你居然以为孔本仅靠百十条人命,就能杀了弘农王吗?”
“你太天真了!”
邓勋豁然转身,完全不想理这蠢货。
邓辉却是急忙绕过去,点头哈腰,毕恭毕敬:“家主,您消消气,事情应该还有回旋的余地,毕竟小弟只是借马,族中人绝没有参与截杀。”
“你以为弘农王傻吗?”
邓勋怒火曾得窜到了嗓子眼里了。
他实在是不敢相信。
值此危难之际,邓辉居然还能说出如此幼稚的话:“他在雒阳跟董卓斗心眼,玩心机时,你还不知道干什么呢。”
“如此简单的问题,连我这不理俗事的糟老头子,都能看得一清二楚,何况是弘农王,你未免也太不把弘农王当回事了!”
“是是。”
邓辉小鸡啄米式点头:“家主,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您多少帮我想想办法,只要能过此难关,以后您说什么,便是什么。”
说归说,骂归骂。
一家人便是一家人,总归还是血浓于水。
呼—
邓勋长出了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
他坐在一旁,呷口茶,脑海中不断思考着对策:“马场可被封了?”
邓辉飞快点着头:“恩,已经封了。”
“你提供了多少战马?”
“四十二匹。”
邓勋愤怒,心在滴血。
如果这四十二匹战马送给弘农王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除此以外,你可还与孔家有联系?”
“呃”
“老实回答。”
“有!”
邓辉点点头:“当年黄巾造反以后,我从孔家购买了一些兵器,包括寰首刀、马槊、长矛、铁甲等,约莫八百件。”
当年南阳可是黄巾的重灾区,对于此事后的影响,邓勋多少有些耳闻,因此倒也没有丝毫震惊,反而稀松平常。
“兵器呢?”邓勋问。
“销毁了。”
“可否留下账目等罪证?”
“这个”
邓辉摇了摇头,皱眉道:“我这里肯定没有,只是孔家那里”
对于邓辉的反应,邓勋颇为气恼:“这点事情都搞不明白,你来我这里作甚?回去问你女儿,她是孔本正妻,应该知道。”
邓辉忙不迭颔首点头:“好,我知道了,那家主您”
邓勋吐口气:“我亲自去一趟宛城,拜见弘农王殿下,能不能救下你,我不敢保证,但一定会竭尽全力,弘农王可比我想象中厉害多了。”
邓辉心下狂喜:“多谢家主。”
“报—!”
正在这时,花园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