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简直不敢相信。
宛城附近百姓的孩子,居然可以吟诵童谣?
而且,在韩嵩心里,这可不单单是一首童谣,更是民心的体现。
南阳皇帝陛下来此尚不足一年,便令南阳大治,民心可依,此真非常人之能也。
“佳恒,这童谣是”
不等韩嵩问完,韩毅便点了点头,肯定地道:“是孩子们自己编的,这只是其中之一,还有很多首童谣,你没听过呢。”
韩嵩一脸的不敢置信:“果真?”
韩毅极其肯定:“当然!比如有一首童谣,就是专门叙说稻田养鱼的,好像是这么唱的,小鱼儿,稻田游,跃垄墙。”
“墙”
言至于此,韩毅皱着眉,沉思良久:“墙墙什么来着?原谅侄儿愚笨,忘记了后续,不过它是描述稻田鱼长大后,跃垄墙的画面。”
“哈哈。”
韩嵩仰天哈哈一声:“原来如此。”
韩毅兴奋不已:“叔父,请恕小侄说句公道话,虽然咱们家族深受免赋之害,但不得不承认,南阳百姓却更加富足,这才是书中描绘的大同世界,不是吗?”
“这”
韩嵩蹙了蹙眉,没有接话。
韩毅却是更加的来劲,张嘴便道:“何谓大同?《礼记》有云: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选贤与能,讲信修睦。”
“故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矜、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男有分,女有归。”
“货恶其弃于地也,不必藏于己;力恶其不出于身也,不必为己。是故谋闭而不兴,盗窃乱贼而不作,故外户而不闭,是谓大同。”
“叔父!”
韩毅眼神中闪烁光芒,扫过窗外的稻田、水车、唱童谣的孺子:“以前小侄不相信陛下能得天道相助,但是现在,小侄确信无疑。”
“陛下!”
韩毅极其坚定:“便是天选之子,将来匡扶汉室,再造乾坤者,必是南阳汉庭的这位,而非董卓控制的长安傀儡。”
韩嵩虽然经历了太多的现实洗礼,但内心同样有颗大同之心,这是每个读书人心中最神圣的理想,它只会被掩埋,绝不会消失。
“听佳恒的意思”
韩嵩试探性地询问道:“你也准备参加朝廷的考课了?”
韩毅点点头:“没错!小侄已经报名,估计再有三、五日,便能开考,我要向族兄一样,先从县令、县长开始干起,协助陛下,再造朗朗乾坤。”
“好!”
韩嵩忍不住点头称赞:“好志向,叔父支持你。”
韩毅澹笑:“多谢叔父。”
“有什么需要请教的吗?趁现在还有时间,叔父可以教你。”
“真的?”
“恩。”
“当然有!”
“”
马车一路缓行,穿越稻田海,直奔宛城。
约莫又过了半个时辰。
终于。
抵达宛城。
韩嵩将族侄送至公车署,旋即直奔尚书台。
将来意奏明后,便随同书左,赶往大殿。
荀或着手安排骑兵大比武的事情,此时尚书台由鲁肃负责。
“荆州治中从事韩嵩,见过鲁尚书。”
韩嵩趋步上前,躬身行礼,一揖到底。
“原来是韩德高啊。”
“久仰久仰。”
鲁肃忙不迭起身相迎,一揖还礼:“怎么?莫非刘荆州已收集好了奇石,派你送入皇宫,以备陛下甄选?”
韩嵩没有隐瞒,连连点头:“没错,确实如此。”
鲁肃急问:“奇石何在?”
“正在殿外马车中。”
“好。”
鲁肃舒口气,转身回去,便准备收拾东西:“你等我一会儿,咱们一起入宫面见陛下,争取早日定下,好让刘荆州抓紧运送。”
韩嵩皱了皱眉,心下略显犹疑:“呃不急,鲁尚书先忙。”
鲁肃澹笑,收拾书桉:“没什么忙的,等我收拾好以后,咱们便走,否则再迟上一会儿,皇宫便进不去了,只能等明日再觐见。”
“呃这个”
明日再觐见的话,的确有些耽误事儿。
不过
韩嵩只要一想到面见皇帝陛下,就得张嘴问他高筒转车之事,这心里总是不得劲。
南阳皇帝陛下虽然年幼,但不得不承认,的确是爱民如子的好皇帝。
自己如此这般,岂不陷皇帝于不义?
该怎么办?
到底要不要觐见?
正当韩嵩犹疑不定时。
“德高,咱们走吧。”
鲁肃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呃那个”
韩嵩下意识地一拱手,轻声道:“鲁尚书,要不在下还是不入宫觐见了吧?”
鲁肃皱眉,从对方面容上,察觉到一丝诡异的气息:“德高,你这是”
韩嵩深吸口气,试图寻找一个合理的理由,但却丝毫没有头绪。
不得已之下,他决定老实交代,遵从本心:“实不相瞒,刘表命我以石料换取高筒转车的设计图纸。”
“啊?”
鲁肃顿时一愣,心神巨震。
他又岂能不知道。
高筒转车可是皇帝陛下的杀手锏,岂能因为一个石料,便将其随意公开。
而如果皇帝陛下拒绝刘表,便相当于拒绝给荆襄的百姓谋福,平时或许不会有事,可一旦事发,必会被扣上一顶不仁义的帽子。
“恩。”
韩嵩却是点点头。
俩人眼神上的交流,已然足够。
旋即,鲁肃朝韩嵩行个大礼,郑重言道:“多谢德高,实言相告。”
韩嵩深吸口气,这一瞬,他内心无比轻松,悬着的石头终于放下:“那便有劳鲁尚书了。”
鲁肃点点头:“放心,交给在下,德高在此稍后,肃去去便回。”
当下,鲁肃拜别韩嵩,带着殿前的一车奇石,直奔皇宫。
皇帝行宫。
文德殿。
刘辨盯着龙桉上的矿石,心中却在跟军师联盟沟通:“老师,这些石头哪些是铝土矿啊?我怎么完全看不出来。”
军师联盟轻声道:“第三块、六块,全都是铝土矿,辩爷派人过去开矿,反正有张辽的兵马在屯田,完全不必担心安全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