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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仆人不过十六七岁,此时吃这一吓,立刻把话头缩了回去,好半晌才嗫嚅道:“小的刚刚在外面看到,路上到处都是军士,听说已经是全城戒严了。小的一时害怕赶紧跑了回来,见正门已经是被人封锁,便只能从侧门进来,谁知道前脚刚刚进门,后脚巷子里便多出了一群军士。萧姑娘,郡主一走就发生这种事,我们该怎么办?”

竟然是全城戒严!

萧馥和吴万才交换了一个眼色,同时心中大凛。看这个态势,只怕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但要说是哪一边动手却真的吃不准。京城共驻扎有侍卫亲军三万,拱卫京城的南北大营还各有精兵三万,但是一时之间不会那么快调到京城。倘若真的有人矫诏调动城中禁军,短时间之内,只要关闭了京城十二门,那么,内中就是发生天大的事,外头也绝对没有办法!

“看来真的是要变天了!”

萧馥喃喃自语了一句,见吴万才同样是面如土色,便转头对那个仆人厉声吩咐道:“传令下去,即日起府中上下人等不许开门往外张望,各司其职不许离位,否则立刻乱棒打死!要想活命的,不管外头有多少响动也不许去理会,明白吗?”

那仆人已经被这些异常的举动吓怕了,哪里还敢有半句违逆,连连点头之后便跌跌撞撞奔了出去。而吴万才在怔怔默立了良久之后,最后好不容易才迸出了一句话:“郡主不知道怎么样了……”

萧馥心中同样转着这个问题,但是,在潜意识当中,她却深信崔夙不会因此而失势。那只在暗中操纵一切的手,似乎是想要故意将崔夙隔离在京城的是非圈子之外。如果真是那样,那么,一切都会有惊无险,但是否有变数就很难预料了。

此时,京城中确实乱成一团,满大街奔走的百姓和一身甲胄凶神恶煞的禁军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各家各户能下门板的全都下了门板,而没地方躲的则全都缩到了墙角,个个用惊惧的目光打量着那些打马飞奔的骑士。不少人的心中都涌起了同样一个念头——这个朝堂,莫不是要变天了?

全城戒严的理由是搜捕行刺江东王和临江王的钦犯。对于搜捕犯人的为何是侍卫亲军司的禁军而不是京兆府,军士们却没有给出半点理由,只是挨家挨户地搜捕过去。客栈旅店酒楼自然是头一个重点,而民宅亦是重中之重,然而,最让朝中大臣惊怒的则是,他们的府邸居然也难逃一劫。

死扛着不让人进去搜查的官员不在少数,然而,他们的努力在坚持了一刻钟之后便宣告结束,因为,此次侍卫亲军司出动的人数是一个相当恐怖的数字,而且个个都带着朝廷公文,上头的玉玺赫然在目——无论官民,一律皆在搜查之列。

这种肃杀而又混乱的情势中,却仍旧有人得以幸免。左相林华在递上辞呈之后不多久便告老还乡,如今府邸已经是空的,因此军士只是进去粗粗看了一阵便退了出来。而包括右相鲁豫非、魏王陈诚安、荣国公徐肃元等勋戚重臣在内的几家名门,则早就在地图上标注了出来,军士们全都过门而不入,就连临江王和江东王的王府也被有意无意地忽略了过去。

然而,包括皇后的娘家祁国公在内,一众嫔妃的母家则没有这么幸运了,一个个无一例外地遭受了搜查待遇,甚至还有家中仆役被军士带走。在这样的情形下,自然免不了有人带信往宫中诉苦,又使得上上下下一片闹腾。

在后宫嫔妃惶惶难安的时候,皇帝却在延福殿中优哉游哉地看书,仿佛根本不知道宫外已经一片纷乱。

正当他看得入神的时候,外间忽然想起一片喧哗,似乎还夹杂着争吵的声音。他微微皱眉,正要示意身边的小太监出去看个究竟,就只见一个人影气冲冲地掀帘冲了进来。

“皇上!”

见是皇后杜氏,皇帝原本紧绷的脸顿时松弛了下来,随即笑道:“什么事居然劳动皇后亲自来了?来人,把新贡来的茶叶给皇后沏上……”

“皇上,都什么时候了,您还有心请臣妾喝茶?”皇后杜氏再也难以维持一贯的淡然脸色,冲着皇帝怒目而视,“您知不知道,宫城九门之外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侍卫亲军司的人连官员府邸都搜了!这种时候,皇上您还有闲暇在这里看书?”

从这一日清早开始,延福殿上下便在皇帝的旨意下无人敢外出一步,因此乍一听皇后的话,呆若木鸡的人不在少数。而皇帝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寒光,转而却又露出了一如既往的温和笑容,上前一把拉住了皇后杜氏的手。

“这种事情用得着朕管么?”皇帝的眼睛渐渐眯缝了起来,手中的力道更加深了三分,右手就犹如铁箍一般牢牢卡着皇后的皓腕,“任他们去吵去闹,只要结果仍然是朕安坐龙庭,那皇后还有什么好担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