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已经化为灰烬的香苏,慢慢蹲身拾起血珠,即便已经魂飞魄散,东天云留给她的东西仍在!刚才还有些愧疚和害怕,此刻只剩痛快与愤怒!她广袖一拂,把香苏的骨灰吹散在山间,再无丝毫残留。
十里外没见到有仙灵,她始终存疑,再次盘膝坐下,运起元神细细搜寻百里内的情形。
巨石后的金盏也如临大敌,其实他练成木森之气,可以把自身灵识藏在树木花草之中,赤琳不会发现。但他也不敢大意,把魂珠含在口中,用木森之气笼罩全身,生怕赤琳会探得香苏魂气。
赤琳细细搜过数遍,确无灵识存在,她起身看了石洞一会儿,碑上写的是“水仙冢”,想来是一处埋骨之所,终于放下心来,骑凤而去。
金盏当初把此处命名为冢,有立志不破灵劫不出石洞的意思,没想到奇巧地瞒过赤琳。足足又在石洞里过了二十天,金盏才悄无声息地出来,魂珠在他用木气托养之下,光芒更胜当日,还有股浅浅的栀子香味。
他越发确定香苏的元神藏在这颗珠子当中,可却怎么也想不通香苏体内有什么东西能扛住昊天火结珠藏魂,就连东天云的血也只是结成了普通的血珠。金盏叹了口气,把魂珠收在胸襟里细细藏好,眼下之计先找到青岁再说。
青岁府与他离开时毫无变化,当初就不繁盛,现在也不算落寞。
因为青岁这几十年甚少在府中,原本当差的木灵们不是外出游历就是像百知草一样离开做其他事情,金盏缓步走进大门,竟然没遇见一个阻拦询问的人。拾阶而上走到二门时,才看见槐树领着另一个木灵少年匆匆赶来,原本有些愠色的槐树一看见金盏,立刻一脸喜色:“你也回来了?!”
金盏心事重重,故人相见也高兴不起来,只问了声:“还有谁回来了?”
他平时傲慢惯了,槐树也不见怪,只傻笑着搓了搓手说:“青岁姐姐,她听说东天云从幽河里出来了,到处找香苏,说是这两天就要回府。”
金盏脸色一白,强自压下心里的酸楚,“东天云?幽河?”这几十年他闭关修炼,三寰里的事毫无所知,只是听赤琳杀香苏前说的,猜了个大概。槐树好久没有访客可以倾谈,兴致很高,吩咐木灵少年去沏壶好茶,说书般把金盏闭关这段时间的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金盏默默听着,突然垂下泪来,正讲到香苏苦等胜寰帝君这一节的槐树吓了一跳,尖声问:“你怎么了?”
金盏不答。
槐树呵呵笑,真没想到金盏的心这么脆弱,居然听哭了,“别为香苏难过了,胜寰帝君这不是回来了么,她的痴心没有白费,这回真的苦尽甘来。只是……他当不成司金帝君了。”槐树有些惋惜。
“这都有什么重要……”金盏喃喃自语,看着墙角的一株茶树。
“怎么不重要!”槐树打算讲下一段精彩的,就是郁沐皇子巧计战胜其他天族皇子成为太子,推荐拓嬴当了新司金,还找回了崆峒印。
“我有些累了。”金盏原本斜倚在石桌上听他说,此刻抬手挥了下,面露倦色,真是风情万种,槐树看了都觉得心旌一荡。
“好好,我这就为你准备房间去。”槐树殷勤地起身。
金盏觉得头痛欲裂,可看着槐树的背影又一阵心酸,“小槐。”他喊住槐树,“这么多年,辛苦你了。”这么大的青岁府,全靠槐树打理照顾。
槐树听了,缓缓敛去笑容,露出苦涩神情,“当初我在五界仙灵面前丢了青岁姐姐的脸……就当是赎罪吧。金盏,你回来……就多帮帮青岁姐姐,我资质有限,能帮她的也就只是这一点点了。”
金盏点了点头。
刚入了夜,金盏在房中想心事,远远就听见青岁的声音,不一会儿便有人大力推开了他的房门,几十年没见的人互相看着,突然都没了话。青岁半天才干笑了一声,“几十年没见,你又标志了。”
金盏就知道她说不出什么令他惊艳的话,青岁也知道这句话说的太没水平,于是换了个话题:“你回来的真是时候!东天云在幽河里沉了五十年,现在出来了,还拿出了神剑孤问,明日连天君都要前往拜访呢,我们也去看这个百年不遇的大热闹。只是可惜……没找到香苏,她还不知道该怎么高兴呢。”青岁眉眼含笑,真心为香苏欢快。
金盏又皱眉,青岁也发觉他神色不对,正要问,见他从怀里拿出个东西问:“你认得这是什么?”
青岁接过来看,呼吸一下乱了,“你在哪儿得到的?”她抓住金盏的胳膊,狂喜的神色让金盏吓了一跳。
“我偶然捡到的,这到底是什么?”金盏迟疑了一下,未来诡谲难辨,还是不要贸然把青岁也卷进来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