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思坐在客厅的沙发里,打量着对面扭捏坐着的女人,感到有些疲惫。这是上午见的第五个专职育婴保姆,这个"面试"原本是奚成昊预约好的,现在只能她亲自上阵。
他永远都是那样--离支的果断而利落,说声分手,就好像没在她的世界存在过。她在医院住了四天,出院回家发现他的衣物都不见了,连双袜子都没留下。书房的书架也空荡荡,抽屉干净而无尘,连个纸片都没有。他向来是个严谨而有条理的人,就连离去也是一丝不苟。她默默无语地看着了无人气的书房,嘴角泛起苦涩的笑痕。李阿姨本来建议她在书房里接见前来应征的保姆,她拒绝了,一来太正式,没必要让来应征的人那么紧张,二来……她不想占领他的空间,虽然他已经弃之而去。
"你先回支吧,我们决定了会联系你。"简思皱眉勉强地笑笑,尽量和善耐心地说。旁边的李阿姨照例递给那个惶惶站起来的女人一百元往来车费的补贴,女人意外惊喜,更期待得到这份待遇好,雇主又宽厚大方的工作了,期待地望着脸色略显憔悴的年轻女主人。
"累了啊?"李阿姨发现奚先生从那晚就没再来病房,就对这小两口的情况猜到几分,陪着简思回家后看见这个景象便彻底明白了,对简思额外匈分疼顾,超过了普通的雇主和工人的感情。简思当然也察觉了,心里也说不出什么滋味,既有些感激又有些悲哀,李阿姨的亲近也是种怜悯。"要不下午的,我就通知她们明天来吧。"李阿姨看着简思苍白的脸色有点儿担心。
简思想了想,还是摇头,"算了,何必还折腾一遍,就今天全看了吧。"
有人按门铃,李阿姨快步去开了,原来是物业来送水电催缴单,奚成昊以前交的恰好现在用完了,简思听着李阿姨和物业人员的轻声对话,缓缓闭上眼睛。她过过苦日子,觉得自己对待生活已经足够独立,可是……她是什么时候开始这样依赖奚成昊?不知不觉在他为她营造的广阔安稳中沉溺享受,不再为生活的琐碎而操心。
"多拿点儿钱,交足,过几天孩子生下来,没心思惦记着些。"她叫李阿姨找来老孟去交水电费,突然觉得疲累不堪。喝了口水,她的心情平复了些,她不该怕重新开始,这次已经比五年前好太多,她不仅有孩子,还有钱……生活对她不再那么苛刻,没道理她会站不起来。
保姆精挑细选找了两个比较合意的,原本只计划找一个就好,并不是简思有钱了近霍,奚成昊在这个时候甩手走了,她再怎么催眠自己要坚强还是没用,还是因为孩子要降生而丈夫没陪在身边感觉无端惊惧,下意识希望多些人围绕着,驱散心底如影随形的孤单。
怀孕到八个月左右的时候,检查变得十分频繁,简思每隔一周两周就要遵医嘱去医院,她每次都要李阿姨和已经来上班的齐大姐陪同,再加上对她也特别照顾的老孟,一行人总是造成前呼后拥的感觉,时不时会被走廊里同样等待检查的孕妇投以冷眼,简思也听见她们对自己的丈夫小声地说她暴发气十足,小题大做,造作摆谱。如果……她的丈夫也能像她们的老公一样,小心翼翼呵护倍至地跟在老婆身边,她也不想要这么多人陪。
对这个孩子超乎寻常的保护和重视,当然有以前险些流产的原因,简思不愿深想却也无法回避,这个孩子是她的感情寄托,更是她对奚成昊的一份歉疚和补偿。
希望他的人生也能有个新的开始,过上轻松简单的幸福生活,她放他离开不说一句拘留的话。他对她的好……她想报答,也只剩下和孩子好好生活,不让他惦念和挂心,让他在全新的生活里,不再为她分一点点的神。如果这个孩子因为她的疏懒大意而有个意外,对他,对自己,简思都无法交代,除却大道理……这个孩子是她唯一的亲人了。
这天检查的人不是很多,简思来得不算早仍排在第三位,一间诊室里走出了几个人,产科主任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头,竟然还送到走廊里,一个漂亮的姑娘再三请他留步,主任才频频回首地返回办公室。简思等待中无聊,无心地细看了下走廊里剩下的三个人,不由愣了一下。那个满身贵气一张冷脸的帅哥不是阮廷坚吗?
阮廷坚显然也认出了她,不甚客气地推了一下身边正和朋友小声说话的年轻女人,女人回眼瞪他,啧了一声。阮廷坚对她的抗议视而不见,拖着她走到简思面前,和他们同来的美女也一脸好奇地跟在他们身后,睁着水灵灵的眼睛打量着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