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问有些失望,但同时又松了口气,心里隐隐知道那不是什么好东西,不仅不能拿,反而是离它越远越好,但很可惜韩越没有这样想。
一切都发生得太离奇,素问到最后也没明白究竟出了什么事,他唯一知道的是附近的村民被怪兽咬死了,在这种偏僻乡下,谣言没多久就会传去临近的四里八乡,到时村民联合起来上山做一些诅咒或烧山的行为,一定会惹怒大人的。
「大人」是素问对初九的尊称,跟随初九多年,他很了解初九的脾气,心情好时一切都会平平安安,但若心情糟糕了,这里的所有村民他也会毫不眨眼地全部杀死。
杀死一些人类对「大人」来说该是再简单不过的事了,他想。
为了不使风波波及得更广,也为了找出怪物的藏身之所,素问做出了个大胆的决定——跟踪那两个人。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一切重新选择,他一定不会那样做,因为就是这个决定导致他之后的人生走向了一个令人伤心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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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越心有旁骛,没注意素问的跟踪,没多久他就跟赶回来的师兄会合了,素问远远跟着,听他们的对话才知道他们同在天师门下修道,韩越是小师弟,那个络腮胡子男人叫索仁峰,是他的五师兄,他们会来这里是听说这座山终年被灵气环绕,所以想寻找修行秘法,没想到秘法没找到,却遭遇了怪物伤人,便临时决定放弃进山,先将祸害人的怪物除掉再说。
素问猜想所谓的灵气多半是「大人」的气息,不过初九现在闭关修行,隐藏了真身,只怕这两个道士找不到灵气源头,至于怪物,或许是外来的妖兽,因为有「大人」在的地方,是没有任何怪兽妖精敢来撒野的。
乡里没有旅馆,不过乡下人好客又迷信,听说韩越他们是道士出身,就热情地留他们住下了,素问跟随了一路,发现韩越虽然是师弟,但修行道行远远超过索仁峰,他怕被发现,没敢靠得太近,在他们入住后,自己便在后面林子里找了个安静的地方藏了起来。
村里有人被害不是头一次了,听说来了道士,当晚很多村民都聚集了过来,趁着人多眼杂,素问变成小土狗的模样跑进院子,就听村民在求他们帮忙收鬼,或许怪物行凶时没人看到,大家都以为是厉鬼作恶,索仁峰也没解释,听了后二话不说,拍胸膛应了下来,韩越则心事重重,索仁峰在跟大家闲聊喝酒的时候,他沉默地坐在旁边,手放在口袋里一直没拿出来。
韩越个头瘦小,大家都把他当孩子看,谁也没在意,只有素问知道他手里一定握着那个木偶,有几个小孩对他身上戴的辟邪物品很感兴趣,凑过去跟他说话,他却不理睬,很慌张地避开了。
他可能在利用木偶练功,木偶身上的气场素问有见过,那可以说是一种灵气,但同时也充满了妖异的气息,妖气很轻,普通人可能不会发觉,但同为妖类的素问轻易就觉察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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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晚雪下得很大,也分外寒冷,聚会很快就散了,大家各自回去休息,素问也累了,在房子后面找了个背风的地方准备窝一晚。不知什么原因,他睡得很沉,直到被一阵尖叫声惊醒,神智回归的瞬间他就嗅到了强烈的血腥气,死亡的气息在周围盘桓,让尖叫哭喊声变得苍白。
他一跃而起,先是奔去师兄弟休息的房间,厢房里黑洞洞的,什么都看不到,只能凭嗅觉感知他们不在,他又循着血腥气奔去其他房子,没跑多远就看到了趴在门槛上的类似人体的东西,躯体被抓得血肉模糊,已看不清原有的形状了。
他又向前跑,看到的是跟刚才相似的一幕,哭喊声已经消失了,周围只有呼啸的冷风,积雪被扬起飞卷,飘过他的眼前,他发现那雪竟然都是红色的。
再往前走,血色加深,他看到了丢在地上的道符跟桃木剑,剑已经折断了,一头插在一个人身上,他起初以为是索仁峰,但从那人的身形判断不是,而是被杀害的村民。
对面传来砰的震响,震动过于猛烈,他几乎感觉到了地面的晃动,立刻冲了过去,院门已经被踏碎了,他一进去就看到横七竖八躺在院子里的尸体,索仁峰正在跟白天见到的那个怪物恶斗,但他显然不是对手,全身都布满了伤痕血渍,很快胸口被怪物的犄角顶到,飞了出去,鲜血随着他的飞出四溅,看伤势应该是不行了。
院子重新被死亡的寂静笼罩,但素问很快听到了从水缸后传来的细微喘息,那个人应该是在极力克制住不让自己发出声音,但对于听力远超过人类的妖物来说,那声音根本掩藏不住,怪物发现了水缸后的人,发出呼哧呼哧的喘息向水缸走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