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觉察到了聂行风的注视,那东西微微偏了偏头,向他看过来,双方距离很近,随着灯光忽明忽暗,聂行风看到了它肥胖的头部,滚圆的身躯,像猫那样将爪子搭在前方,不过从锐利的爪尖可以看出它比猫类动物要凶猛百倍,白森森的两排利齿露出来,偶尔上下咬切,似乎在考虑如何将猎物咀嚼进肚。
看着怪物,聂行风瞬间将女人提到的有人失踪的流言跟它连系到了一起,他握着犀刃,但周围人太多,让他无法马上出击,并且怪物还没有做出任何攻击性的行为,他不能只靠单纯的判断就杀生。
彼此对峙了很久……或许实际上没那么久,但极度的紧张感拉长了时间的距离,聂行风感觉手心渗出汗了,电影在演什么他完全没看到,心思全放在怪物身上,甚至怀疑它是傅燕文派来引自己出刀的诱饵,因为除了他跟张玄外,没人知道究竟哪一柄犀刃才是真的……
“啊!”
尖叫声突然在旁边响起,聂行风还以为女人被怪兽攻击了,但他马上发现怪兽还趴伏在地上动都没动,看恐怖片时惊叫本来很常见,不过现在刚好是温馨剧情,剧场里很静,附近的人都被女人的叫声吓到了,纷纷转头来看,接收到众人不悦的目光,她的男友赶忙捂住她的嘴,又连连点头,做出道歉的动作。
女人叫不出来,气得连连跺脚,聂行风怀疑她的脚几乎都踢到怪兽脸上了,诡异的是怪兽一直没有攻击她,反而向后退了退,它那双绿眼被座位掩盖住了,导致聂行风无法清楚看到它的存在。
聂行风犹豫了一下,将手从刀柄上收回,就见女人甩开男友的手,她没再叫,而是指着荧幕做出示意他看的动作,好奇心促使下,聂行风也转头看向荧幕。
画面里刚好是个大特写,淫靡又充满浪情的建筑布局,再加上相应的配乐,一看就是勾栏之地,一位身穿白纱的女子正斜靠在红栏上向前眺望,当看到她妖娆美媚的脸盘,聂行风愣住了,继而心房猛烈跳动起来,一瞬间,他明白了女鬼让自己来这里的原因。
那张脸正是银白为钟魁画过的面具,清丽中又有几分妖艳,生在女人身上还勉强说得过去,但作为男人的话,那就有些奇怪了,当初看到银白画出这样的面妆时,他只以为是银白的恶趣味,现在看来一切都事出有因。
电影中的女子画了浓妆,但她本人绝对很漂亮,看到她的第一眼,聂行风就联想到了钟魁,猛然惊觉——老太太见到钟魁时说他面熟,是否也是想到了这个女人,可她毕竟是影片里的人物,与见鬼又有什么关系?
邻座的女人给了聂行风答案,小声对男友说:“我没弄错,刚才我在洗手间见过这个女人,她是鬼,没想到传说是真的,我真的见鬼了!”
“你把剧里剧外混淆了吧?电影里的人怎么会出现在现实中的洗手间?”
“她不是人,你没看懂吗?这是鬼宅,这女人是鬼宅里的女鬼,那些大官请道士来捉的就是她!”
“咬死官老爷的明明就是妖怪。”
“妖跟鬼本来就是一伙的,你气死我了,这么简单的事你都听不懂!”
“是是是。”
听男人的口气就知道他在敷衍,聂行风相信这种情况下换了是他,他也会敷衍的,但偏偏现在不是正常状况,因为女人不是第一个看到这张脸的人,假如女鬼的确在现实中存在的话,那老太太的见鬼之说就可以解释通了。
隔壁那对情侣还在窃窃私语。
“我们打电话给报社吧?这么大的爆料,一定可以被采纳的。”
“你在说什么啊,谁会信这种话?”男人开始不耐烦了,大概懒得应付这样的女友,“乖乖把电影看完,回家好了。”
“不好,你不知道现下好几家报社都有报导呢,跟我去洗手间,你就知道我没说谎了。”
“一定是你看花眼了,就说你平时少看鬼故事,搞得神经兮兮的……”
“跟我来嘛,来了你就知道了!”
女人站了起来,不由分说拉着男友往外走,男人怕在这里跟她争执会被人嫌弃,只好顺从地跟她离开了,嘴里却说:“就算有鬼,人家也不会一直在厕所等着你去。”
“至少有可信度,我跟你讲,我绝对绝对没有认错人……”
后面的话聂行风听不到了,女人的话是否可信他不敢肯定,但现在离开公众场所对他们是危险的,至少那只怪兽的目标是他们。
说到怪兽,聂行风下意识地瞥向座位底下,却惊讶地发现它不见了,他赶忙弯下腰仔细查看,只看到一片黑乎乎的地板,怪兽消失了,连同它带来的阴戾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