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子应了一声,急忙走进去。
孙姨娘脸上的表情变了,她看一眼站在沈禾仪身侧的肖折釉,说:“姐姐,您也是女人,知道女人生产的凶险。您在这个时候把云大夫叫走,若是我的表侄女出了事儿,那可是一尸两命呐!您怎么忍心!”
沈禾仪听着孙姨娘一口一个“姐姐”有点烦,她略冷了声音,说:“孙姨娘,你还是不要这么咒自己的侄女罢。”
话说间,云大夫和云夫人一并从等候的侧屋走出来。王姨娘还没到生产的时候,并且有两个产婆在产房里,云大夫夫妇则在两个时辰以前就被请到了偏屋里候着。
“云大夫!”肖折釉急忙迎上去,“陶陶高烧不退,喝了您上次开的药还是不见强,已经开始胡乱说话了,您快去看看!”
肖折釉满心焦灼。小孩子发起烧来可大可小,烧坏脑子或者丢了性命都是可能的。
云夫人“哎呦”一声。夫妇两个急忙跟着肖折釉往外走。
“慢着!”孙姨娘疾走几步拦在门口,她冷着脸看着云大夫,说:“云大夫,是我先将您请来的。如今产妇还在叫唤,孩子还没落地。您这个时候走,还对得起您的医者仁心吗?”
“这……”云大夫犹豫起来。他身为大夫很清楚事情轻重缓急,王姨娘胎位很稳,难产的可能性很小。他留在这里的结果很可能是在偏屋里守到孩子落地也没事儿做。可他如今是霍府的家医,家医也是奴仆,哪敢得罪霍府里任何一个主子。更何况霍家大房有些特殊,孙姨娘虽是个妾,却管着大房所有事儿。
“那就等难产的时候再去勿却居请云大夫罢。”沈禾仪往外走。
云大夫犹豫了一下,对孙姨娘深深鞠了一躬,连声道歉,才跟沈禾仪往外走。
一屋子奴仆,还有些亲戚在。云大夫就这么被沈禾仪带走,孙姨娘觉得脸上没面子。她气冲冲地追上去。
“姐姐!您久住山上不下来,今日为了一个外边来的孩子把大夫抢走。您是不是不把霍家子嗣看在眼里?”孙姨娘指着肖折釉,“依妹妹看,您就是被这个野孩子骗了!”
沈禾仪忽停下脚步,毫不犹豫地反手一个巴掌打在孙姨娘脸上。
孙姨娘嘴角立刻出了血,她被打懵了,踉跄了两步差点跌掉,幸好跟在后面的丫鬟扶了一把。孙姨娘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望着沈禾仪。这还是那个看破红尘好似出家人的沈禾仪吗?这些年,孙姨娘明里暗里气了沈禾仪好些回,她明明没反应啊!
沈禾仪站在霍玄身边的时候虽只到霍玄肩膀,可她的个子在女人中却是高挑的。她居高临下地看着孙姨娘,道:“不覆带回来的孩子就是霍家的主子,你一个妾不行礼已是越矩。这一巴掌给你长记性的。”
孙姨娘胸口起伏。若沈禾仪平日就是个威严的主母便罢了,可谁叫沈禾仪向来不管霍家的事情,她突然插手,孙姨娘一时反应不过来。这二十多年,她虽然是个妾,可霍家谁不把她当成大房的女主人来看,今儿个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前被沈禾仪落了脸,她一时接受不了。
“姐姐,您这样恐怕不对吧?为了这么个外人打我?这些年您什么都不管,是我孙素娥含辛茹苦管着这么一大家子!”孙姨娘哭嚎出来,“素娥替姐姐分忧,没有功劳还有苦劳,姐姐居然这么对我!您既然已经不管家里的事儿了,又凭什么打我!”
“凭什么?”沈禾仪睥了一眼孙姨娘,“就凭没有我沈家帮扶,当年霍家连这祖宅都要变卖,就凭如今霍家一砖一瓦都是我儿不覆打下来的。别说我还是府里的大太太,而你只是个妾,就算我和霍丰岚和离了,我沈禾仪就是把你赶出霍家,也没人敢说个‘不’字。”
沈禾仪下了后山,霍丰岚就得了消息,他匆忙赶来这里,只来得及听见最后一句话,他忙说:“什么和离?不和离!不和离!”
沈禾仪看了他一眼,冷冷地说:“那就管好你身边的猫猫狗狗。”
孙娘姨脸色十分难看,原本硬挤出来的眼泪倒真成了委屈的泪,这是把她比喻成猫猫狗狗!偏偏霍丰岚什么都没说,傻乎乎地望着沈禾仪……
“别的事情便罢了,但凡与不覆有关的事情,休要干涉。”沈禾仪朝孙姨娘再抬手。
孙姨娘缩了缩肩,哭着向后退了两步,闭着眼睛等着挨打。一方面身份在这里她不敢躲,另一方面霍丰岚在这里,她更要装出无辜的样子。
沈禾仪却收了手,转身离开。
沈禾仪拿着帕子擦了擦手,随手将帕子扔了。一阵风吹来,将帕子吹到孙姨娘的脸上。风也将沈禾仪轻飘飘的话吹进孙姨娘的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