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0章

朱侧妃闭了闭眼,忍无可忍:谁让你来的?

安怡托着腮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真的只是想为一个人鸣不平,不然侧妃以为,现在的您有什么是我能图谋的?

朱侧妃的脸白得吓人,吃力地挥退湖月:让其他人都退下,我有话要和淑惠乡君说。

湖月警告地瞪了眼安怡,安怡鸟都不鸟她,只让兰嫂:你也去一旁寻个好地儿歇歇。

转眼的功夫,院子里就只剩了朱侧妃与安怡二人,朱侧妃垂着眼温酒斟酒,长而浓密的睫毛如同蝴蝶的翅膀轻轻颤抖着,露在外面的每一寸肌肤都光滑细嫩白皙如脂玉。安怡不客气地喝光了她递过来的满满一杯酒,哑着嗓子道:您还记得安安吗?

朱侧妃的手一抖,一滴青翠的竹枝酒洒落在汉白玉石面的桌子上,犹如一滴淡绿色的眼泪。朱侧妃放下酒壶,优雅地掏出锦帕缓缓擦去酒液,抬眸看向安怡,神色淡然平静:我不认为你和她能有什么交集,也不认为你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替她讨回公道。

安怡勃然大怒,又觉得无限委屈,那些说了千百遍,在肚子里过了上万遍的借口一句都说不出来,她愤怒地瞪着朱侧妃哑着嗓子道:她是不是你的女儿?你要说不是,我立刻就走。

朱侧妃静静地和她对视了片刻,微不可见地惨淡一笑:有些事不是想否认就能否认的,你想替她讨回什么公道?杀了我?还是要押着我去她坟前磕头赔罪认错?

她的坟。安怡瞬间失神,她既然已经死了,当然就是有坟的,不然安家和田家可怎么和这京里的人交代呢?兴许是因为潜意识里的抗拒,因此她一次也没去想过那座坟,更没有想要去看一看的意思。

朱侧妃的声音就如微风一样地从她耳边轻轻掠过:她已经死了,就算是我想弥补她,也没办法。

安怡咬着唇道:不,你可以的,她死得不明不白。

正文第439章都是你害的

朱侧妃不说话,拿起银箸夹了一块梳子黄瓜,嚼着嚼着再咽不下去,便将筷子用力放下:人各有命,她已经死了,我做不了什么。

仿佛是在意料之中的,又仿佛是意外,安怡怔了怔,红着眼眶大声道:你是怕牵扯进去,坏了你的事吧?既然如此,你当初为什么要生下她来?

朱侧妃不肯与她对视,轻声道:我能给她的都已经给她了,她若还活着,需要我帮她做什么事,我若能做的总要去做。如今她已然死了,活着的人却还活着,我已经自私过一次,不能再自私了。

安怡知道朱侧妃指的人是谁,是蜀王府里那个叫做小茹的女孩子,她平生第一次这样的嫉妒一个人,分明是先有了她才有的小茹,为什么她是被抛弃的那一个,小茹却是被倍加珍惜的那一个?难道母女的情分是一副丰厚的嫁妆就能抵充的?安怡说不出话来,只能是直瞪瞪地瞪着朱侧妃。

朱侧妃不敢和她对视,继续低声解释:小茹已经长大了,她总要嫁人的,因为我的缘故她已经很委屈,我不能让她更委屈。也不单只是为了她,还有王家。说到这里,朱侧妃自嘲一笑:我对不起的人已经太多,活着的人还要过活,再逼下去,就是真的不让他们过活了,就干脆彻底对不起她一个人吧。

安怡咬着牙道:就算是想要补偿一个人,也要看他究竟想不想要你给她的东西,或者看看那东西是否合适她。你给她的丰厚嫁妆恰恰就是催命符,你可知道她受过什么罪?你以为是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能说过去的?不能!因为她受过的那些委屈和耻rǔ,你这一生都没有遭受过

朱侧妃嚯地一下站起来要走,语调尖刻地打断她的话:她生在首辅公侯之家,衣食无忧,又有祖父疼爱,大把的嫁妆,什么日子过不得?吃苦?能和那些自小丧母丧父,家境贫寒的人比?就算是真的那么不幸,也是她自己犯蠢!

安怡见她要走,冲动地跳起来拦住她:不许你走!你一定要说清楚才能走。你到底有没有真的把她当成女儿疼爱过?难道她小时候你的那些疼爱都是假的?

朱侧妃冷冷地抓住她的手用力甩开,一字一顿地道:和你有什么关系?你这个疯子!言罢扔下她大踏步往前走。

安怡站在原地,大声道:我当然是疯子,疯到想要替一个不相干的可怜傻子报仇雪恨以证声名,你这个做亲娘的名声不好拖累了她,却没有勇气找一找真相!你就不配给人做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