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子贤苦笑道:“殿下明鉴,今年几乎颗粒无收,贡银实难按时缴纳……”
李越挥挥手打断他:“本王此来正是为了这件事。今年贡银就先用于赈灾,只是具体要用多少,大王子得给个数目出来。”
柳子贤做梦也想不到会有这天大的好事,一时竟呆了呆。李越点头示意周凤城上前,道:“这位是周中书,赈灾一应事宜大王子就跟他商量着办,尽快拿出个数目来报给本王。”
柳子轻一直袖手旁观,待李越说得差不多了才走上前来笑道:“殿下身上有伤,又是一路劳顿,我看这赈灾的事就交给周中书,殿下还是早些休息的好。我这就叫人去请太医来。平河城那里也没个好郎中,殿下的伤还是要再找人瞧瞧才好。”
柳子贤不动声色地笑道:“太医我已然带来了。殿下今夜是否在驿馆歇息?我看殿下带的人不多,倒是有几个小厮……”
李越不等他说完就打断了他:“不必了,端茶倒水有个人就足够了,人太多本王也嫌吵。大王子有事请自便,只消请太医过来一下就行了。”
柳子轻笑吟吟地看一眼柳子贤和柳子飞,吩咐青儿扶着李越径直进了驿馆。周醒自然是寸步不离,铁骥也跟了进去,周凤城早有相关的官员引了出去,只留下柳子丹不站着不动。柳子飞一口恶气无处发泄,看一眼柳子丹,冷笑道:“九弟,你怎么也回来了?”
柳子丹淡淡看他一眼,道:“我回来探望父皇,难道不可?”
柳子轻眉一扬,柳子贤已轻咳一声拦在他前面微笑道:“九弟,父皇这几日龙体欠安,很是挂念你,恰好你回来,父皇必然十分开心。”
柳子丹仍然淡淡道:“多谢大哥,只不知我几时能进宫去看父皇?”
柳子贤含笑道:“这是什么话。你要进宫去见父皇,谁还敢阻拦不成?来人,拿我的腰绶送九皇子进宫。”
柳子飞直等马车去得看不见了,才顿足道:“大哥你何必对他如此客气!”
柳子贤收敛笑容,道:“依你要怎样?他在玉京断然立不住脚,就送他进宫去见了父皇又如何?也无非是做个顺水人情罢了。”
柳子飞冷哼道:“我最恨他这副模样!打小便是冷冰冰的,仿佛全天下人都不放在眼里。才名满天下又如何?还不是流落在外做了他人禁脔?父皇纵然万般宠爱于他,不也没能把他留在玉京?”
柳子贤笑了一笑,道:“你既知道,又生的什么气?”
此时两人的随从已将马车赶了过来,柳子贤掀帘上车,柳子飞紧跟了上来,恨恨道:“我只恨他连邀宠的本来也没有,白白浪费了一副好皮囊!”
柳子贤轻轻哼了一声:“你怎知他没有邀宠的本事?”
柳子飞怔了一怔,道:“怎么?看那风定尘对他冷冷淡淡……”
柳子贤瞪了他一眼:“糊涂!他身为质子,行踪本不得出南祁京城,怎么能回玉京来?难道这赈灾之事还要他来做什么?”
柳子飞不服道:“可今日明明是被老二占了上风,那青儿也不知是他从哪里弄来的,竟真有五六分像风定羽……”
柳子贤轻嗤一声:“像风定羽又如何?这样的男宠,风定尘府中没有上百也有几十,纵然再像,也不过是一层皮相。想那风定羽少年才名,气质高华,又岂是这些烟花之徒可比?”
柳子飞恍然道:“难怪老九得宠,原来……”
柳子贤笑了笑:“不错。风定尘素来心硬如铁,刻薄寡恩,否则又怎会将贡银数目定得如此巨大,只存心要我西定民不聊生,此次怎会大发善心用贡银赈灾?想必是老九说了话。”
柳子飞吃了一惊道:“难道老九如此得宠,竟能左右风定尘不成?”
柳子贤轻轻一哼:“说是左右,只怕也未见得。风定尘放这一年贡银无碍大局,何况今年我们根本凑不齐这贡银,不过明卖个人情罢了。”
柳子飞喃喃道:“不过即便如此,这个面子可也不小……”
柳子贤点头道:“所以我们才不可跟他撕破了脸。”
柳子飞呆了一会,忽然道:“老三这次出了事,老二只怕乐翻了罢?”
柳子贤仰靠到车厢靠背上,轻轻叹了口气:“不错。老三一死,再难有人与他争了。”
柳子飞狠狠哼了一声:“那也未必!他背后外戚势力如此强劲,风定尘难道会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