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越在卡片上盖下章的时候心里就是一酸,想起柳子丹刻好这方印的时候有几分得意的笑容,还有被小刀划到的手指。卫清平在一边看着,忽然轻声道:“殿下,还是属下去传话吧,周侍卫现在不宜远离殿下。”
周醒完全同意。韩扬失踪,他立刻认定韩扬根本是死遁,极端怀疑此人要潜回京城加害李越,因此与铁骥二人跟得寸步不离,听了清平的话自然正中下怀,立刻将卡片交了给他。李越看着清平默默走出去,心里更是绞作一团。子丹出走,自然是他的责任,心里内疚,对清平也不自觉地有些回避。清平是极敏感的一个人,虽然不说,但,只怕是什么都逃不过他的眼睛。何况京城守军是他的部下,让他带人去找柳子丹——李越苦笑一下,自己实在是很不厚道呢。
杨一幸没想这么多。乍一知道卫平便是卫清平,摄政王曾经的男宠,他也很是吃惊过一阵。但清平在特训军中的表现有目共睹,绝非那以色事人攀龙附凤之辈,因此惊讶过一阵子也就忘了。他其实是个宽容厚道之人,也稍微有那么点迟钝,男宠虽然不是什么风光头衔,但如今既然已经不是了,做什么还要盯着不放?因此他对卫清平,和对其他人没有什么两样,更没看出清平和李越现在还有什么超越上下级之间的关系。
“殿下,北骁军队今年会来吗?”再晚,天气就冷了。
李越眉头微皱:“不管会与不会,下雪之前不能掉以轻心。”只要下了雪,大雪一封山,北骁军队前来的可能就极小了。
杨一幸点头:“那里还有两千兄弟,就是北骁人突然来了,也能抵挡一阵,足够我们赶过去!”
李越只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他没有这么大的信心,敌人如果来,就是有备而来,以他现在所做的安排,能不能掌握主动并且尽量少损失自己的力量呢?他不敢太自信,因为自信过头,可能会惨败。
杨一幸却是自信的。他打的仗多,跟北骁人也碰到过,并不觉得有什么可怕,何况南祁军队自从采用了摄政王提出的新的训练方法之后,进步是有目可睹的,手下有精兵,当然底气足。
窗外喊杀声震天。杨一幸看看那一队队龙精虎猛的军士,心下更多了几分兴奋:“殿下的法子当真高明,这些小子们大有长进!”
李越也往外看了看,微微笑笑:“你操兵有方,功劳不小。”
杨一幸咧嘴笑,毫不掩饰自豪:“今日皇上来看操兵,官员们也都随行,这些小子们自然恨不得把吃奶的劲都使出来!”
李越望望演武场那边,正朱镶明黄穗子的华盖指明了小皇帝的位置,旁边是太后黑色镶金的凤辇,以及皇后火红绣凤的锦帷,再两边就是无数的官员,深深浅浅的红色铺了满地。小皇帝不知是不是去年冬猎猎上兴趣来了,今年这刚刚八月,居然就想起观兵,还闹了个好大的场面,害得李越也得跟着瞎忙。因为韩扬的失踪,他盯小皇帝盯得更紧,因为在这种混乱的场面里,接头是最合适的。李越不敢完全相信宫内的眼线。一来那是高硕才转手过来的,二来他不相信太后会不知道高硕才在宫中有眼线,所以眼线传出来的消息,最多只能信一半。
演武场中热闹非凡,士兵们各展其能,抖擞精神都要在皇上面前显一显身手,赛得不亦乐乎。不过在李越看来,这都一般,所以他看着看着,心思就跑了。
柳子丹怎么会怀疑到他和清平的?
当然,他和清平从前的关系,柳子丹是知道的,而且一直对清平也并不放心。可是他给过他许诺,虽然后来食言了,但当时却是真心真意的。而且,柳子丹对他的许诺是认可并且放心了的。而他自从东平回来,也没怎么与清平私下见面,唯一那次算是私下的赠冠,还是在大白天里进行的,只有田七知道,可是田七是不会对柳子丹说这些的。那么,柳子丹究竟知道了什么,才会突然爆发居然逼着他脱衣裳,那就不仅仅是怀疑了。以柳子丹的性格,除非是捉奸在床的笃定,才会如此凶悍!
“殿下,皇上请殿下过去。”
李越微一扬眉,小皇帝几时变得这么亲切了?如今他年龄渐长,从孩童到少年的转变快得出乎意料,只不过半年多的时间,就好像成熟了不少,再不是第一次见面时打着瞌睡的模样,言语之间也逐渐显示出了一点皇帝的权衡之道,简直不可小觑了呢。
“皇叔——”小皇帝一见李越,满面笑容地转过身来,“这些个军士着实不错。朕听说都是皇叔训出来的?太后说皇叔的身手才是真正的好,皇叔也下场让朕开开眼界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