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皙阳不理,挣扎着把手从帷帐里拿出来,抓住李越的衣袖来擦眼泪。李越把他乱七八糟的头发往后面理一理,手指触到光滑温热的肩背,便随手又摸了摸。王皙阳可怜巴巴地看着他。李越也低头看他,忽然想起初见时那个桃花眼斜飞,眉目一动就是风情的少年:“你怎么越长越回去了?”
王皙阳沉默不语。其实他不觉得自己越长越回去,事实上,母亲的死已经让他的心凉了硬了,冲出万山,他的心更像那雪下的硬土一样,再难以解冻。所以他才会决然地将唯一的兄弟挡在国门之外,葬身于野兽口中;他才会将父亲名为供奉实为软禁在皇宫之中;才会毫无所动地立一个并无感情的女子为后,并且毫无所动地与她一度春宵。可是这一切毕竟都不能带来半点喜悦和温暖,而没有温暖的皇宫是如此空旷寂寥。因此如果有个温暖的来源能陪在身边,就算是一头猛虎也是好的。
李越看着王皙阳的眼泪再次从眼角滑下来,没入零乱的发丝里。刚才被他摔到床头上,脸颊撞出了一块乌紫,还破了皮,渗着血丝。李越忽然觉得心软。这孩子其实都做了些什么?无非是各为其国罢了。何况,毕竟是一起从万山里走出来的。而且,来这世界将近两年,认识的人还有几个活着呢?现在他已经不是南祁摄政王,已经跳出了南祁东平的争斗圈子,那么,又何必对这个孩子太过严苛呢?
“别哭了,你成泪包了,丢不丢人啊?”
王皙阳敏感地觉察到李越的话已经软了下来,马上更委屈地看他。李越无奈地拍拍他的脸:“南祁已经要议和了,至少短期内不会再有战事,你正好抓紧时间休养生息,这不是很好吗?”
王皙阳很不情愿地点了点头,嗫嚅道:“可是我没有带兵之将……”
李越想了想,笑笑:“这个,恐怕我不能管你了。杨一幸本来是我的人,现在他愿意跟我走,我不可能让他留下。你们东平人才必定也有,只要你不拘一格提拔人才,要带兵之将有什么难的?”
王皙阳失望地看着他,嗫嚅:“殿下,殿下真的不能留下来?”
李越摇了摇头:“不行。中元那边有事,我必须过去。”
王皙阳低下头,小虫子似地蠕动下去趴到李越腿上,细若蚊鸣地嘀咕:“为什么中元可以,我,我就不行?”
李越抚摸他光滑温暖的后背,把头发一点点理顺:“现在东平没有什么大事,中元不同,事情可能复杂得多。”
王皙阳心里酸溜溜的,含含糊糊地道:“殿下还不是为了那个冒牌皇子……”
李越轻轻在他手臂上拧了一下:“胡说八道!你知道什么!”
王皙阳不服气地道:“那殿下是为了什么?”眼睛突然顽皮地斜起来,“听说中元长皇子温雅秀美,殿下该不会是看上他了吧?”
李越觉得这一眼颇有当年的风情,只是眼睛红红的,有点滑稽:“你就是欠打!给你点颜色就信口开河了。”
可是据说小动物都有种奇异的直觉,能够察觉自己是否处于危险之中。王皙阳在某些地方可能也跟小动物差不多,李越虽然板起了脸,他却反而觉得比刚才安全了许多,不知死活的顽皮劲居然又上来了,眼睛灵活地瞟过去,笑嘻嘻地露出一对酒窝:“长皇子虽然年纪大了些,但气质文雅,又保养得宜,应该——唉哟!”
李越毫不客气地把被子一掀,在他屁股上用力招呼了两巴掌:“你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王皙阳哼哼唧唧在他腿上扭来扭去,揉着眼睛装哭。李越又好气又好笑,在他屁股上又捏了一把:“还装!”手感不错,于是又多摸了一把。他这两下用的力道不小,王皙阳屁股上立刻浮出两个红印,到底还是挺疼的,自己扁着嘴伸手去揉。他现在身上只挂着破袍子的几块布片,跟一丝不挂也没什么大区别,这样的扭来扭去,跟挑逗也没什么大区别。屋子里的薰香还在烧着,李越觉得心里又有些发热,赶紧掀起被子又把他裹起来:“老实点!”
王皙阳抬起头看着他,眼睛里还含着点泪,水汪汪的:“殿下——”皇宫里虽然历来就有各式春药,但皇后对他一向教导严厉,从来不准他接触这些东西,后来去了南祁,自然更不可能碰,所以他对这些东西并没有什么抵抗力。何况他自己在那里扭来扭去半天,虽然没有挑逗到李越,却先把自己的火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