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越看着文程像甩什么垃圾似的将一张图甩到桌上,眉一扬,转头去看北风:“你去过元文景王府?”
北风一脸的若无其事,泰然点头。
李越苦笑,就知道文程说话永远是半真半假,绝对不能全部相信的:“什么时候?”
北风倒是毫不隐瞒:“昨夜。”想想,再补充一句,“就是你和小公子留宿在宫里的时候。”
李越一把攥住他的手腕:“你见到那个李丹了?”元丰似乎对小武来京城读书十分高兴,还在宫里给他安排了住处。中元皇子读书的规矩是每旬休一日,因为元文谨远在栾州,元丰规定小武从正式开始读书就要住在宫中,只有每旬的休息日可以出宫。昨夜元丰特地让他们住在宫里熟悉一下环境,想不到北风就在这时候去了元文景的王府。
北风怔了一下,看一眼自己的手,似乎不太相信自己居然没能躲开:“没见到。”
李越眉头一皱:“没见到?”
北风泰然点头:“他与元文景在房中熄了灯,我自然看不见。”
李越怔了一怔,松开了手,低头去看那图。文程一直端着茶杯冷眼旁观,突然凉凉道:“你去元文景王府,是查模仿笔迹之事,还是去查人哪?”
李越淡淡看他一眼:“笔迹是人模仿的,查笔迹和查人是一回事吧?”
文程冷笑一声:“是么?”满眼的讥讽,“是否能模仿笔迹,看人是看不出来的吧?”
李越不愿意跟他争吵,何况这事也没什么可隐瞒的,文程早就知道他的身份:“我怀疑是熟人。”
“熟人?”文程扬了扬眉,突然道,“你怀疑是香公子吧?”
此言一出,连北风脸上都有了点兴趣,毕竟香公子的大名传遍五国,虽然少有人得见真容,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而且他与南祁摄政王的关系更是街头巷尾的谈资。纵然是北风这样的武痴,也会多少有点兴趣的。
李越沉默片刻,点了点头。文程冷哼了一声:“人死不能复生,南祁多少人亲眼目睹香公子撞阶而亡,墓地都在西定山上了,你还想什么呢?”
李越也知道这希望实在太渺茫。且不说这个李丹是否真是模仿笔迹之人,就算他能,就算他名字里也有个丹字,就算他同样美貌无双,也未必就是柳子丹。这与其说是希望,不如说是他自己一厢情愿的不死心。
“反正总得去看看。”即使那人根本不是子丹,他不是也要去元文景府中的么?未必他就不能顺手给自己打探点事了吧?
文程翻了个白眼:“随便!反正除非死人从地下爬出来,否则你也找不到什么!”
李越脸色微微一变。旁边的莫田已经连连向文程使眼色。文程只当看不见,续道:“你到上霄来,究竟是查书信的事,还是来找旧情人的?要不然是听说元文景这个男妾美貌过人,想找个代替……”
李越突然沉声喝道:“住口!”他声音不大,却带着杀气,竟然把文程也喝得一窒,还没等反应过来,李越已经呼地站起身走了出去。莫田低声埋怨道:“二哥,你看你这是——”
文程冷笑一声,反而更加提高了声音:“怎么?我说的都是实话,不爱听了?”
李越脚步一停,声音已经平静:“你说的都是实话,但我确实不爱听,所以今后不要在我面前再说。”
他的声音虽然平静,听起来却是斩钉截铁,文程涨红了脸,嘴唇动了动,到底还是没说出话来,只是恨恨将手中的茶杯摔了出去,正摔在李越脚边,碎成了十七八片。可惜李越连头也不回,径直走了出去。
李越大步走出院子,才长长吐了口气。其实文程说的都是实话,只是他自己想不开而已。不愿再听见把其他人与他相提并论,尤其不愿听什么美貌,什么代替。纵然知道文程一向毒舌,还是不愿听!
小武正和可乐在院子里玩。可乐虽是个女孩子,却皮得离谱,院子角上的草丛里刚刚开出几朵小草花,全被她折来插了一头,脸上更是黑一道白一道抹得像花猫一样。小武在栾州那段日子里已经无数次试过拒绝她的纠缠未果,现在已经对她完全无计可施,沉着个脸蹲在地上陪她打弹子。李越瞥了一眼,这两个孩子用的居然是他从摄政王府里带出来的珍珠,显然是可乐从莫田那里扒出来的。小武一见李越,连忙站了起来就想走过来,可乐一见他拔脚,立刻抱住他腿死不撒手。小武不能真用力拉她,也只好站着不动,脸黑得像锅底一样。李越虽然满腹心事,也忍不住笑了出来:“玩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