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丰嗯了一声:“邹师傅要为你加课,你可得用心学着点。你父王文采出众,你可别丢了他的脸。”
小武憋着气继续点头。旁边那个人跟着元丰的话笑道:“皇上过虑了,恒公子有谨王爷那样的父亲,将来读书自然不会差的。”
李越知道这个人。当年风定尘那秘室里就有他的资料。此人是皇后的一个远房亲戚,名叫卢罡,当年是元文鹏的侍读,靠裙带关系当上的刑部侍中,此后七八年了再也没动过窝。据外人传说,是因为他本来平庸无才,即使有皇后这层关系,这官职也就到头了。可是文程却对李越说过,此人在做侍读时就从未被师傅责罚过,单从这一点,就看得出来他绝非愚蠢之辈,数年停留在这位置上只怕另有原因。现在看来,元丰在兽苑单独召见他,恐怕文程所说更近于事实。
元丰轻轻哼了一声:“谨儿性子太绵软,家中事都做不了主。幸好这孩子倒不像他。”
卢罡笑道:“皇上说得是。看恒公子这样子,倒像浩王爷小时候呢。”
元丰哈哈大笑:“倒也有点意思。不过浩儿小时候读书可不像他这么差。”
小武涨红了脸,硬生生忍住不言不语。元丰笑完了,挥了挥手:“好,回家去吧。后日清早来读书,邹师傅等着你呢。”
小武忍气吞声地行礼退出去,一到元丰看不见的地方,立刻走得飞快。李越跟着他的脚步,笑了笑:“生气了?”
小武握了握拳,半晌,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我会念好书给他们看!”
李越暗自笑了。小武性子野,脾气爆,但却有个好处,就是能咬牙。这样不服输的个性,再好好磨练磨练,不敢说必成大器,但也不会是平庸之辈。
王府里的晚饭吃过,各人回各人的屋子。李越走到自己住的院门口,突然停步:“出来吧。”
北风从树影里闪出来,面有不甘之色:“又被你发现了。”
李越失笑。这十天他住在皇宫里,一直没有被北风袭击过,还真有点不习惯呢:“有什么事?”
“元文景离开时派人给你送了一柄匕首来,说是偶然得到的好剑,正配你这样的英雄。”
李越苦笑一下。什么英雄!
“元文鹏送了一匹马来,说是给小公子骑。倒真是好马,北骁种的,不容易弄到。不过性子烈得很,小公子恐怕驾驭不了,公子说,这马其实就是送给你的。”
“元文鹏?”李越诧异。动作真是快啊,他才刚刚进宫当了十天的教习,礼物就送到府上了?元文景也就罢了,连元文鹏都送他礼物,难道这个教习的位置有这么重要?一个送刀一个送马,倒真是投其所好呢。
“文程怎么说?”
“公子说你要喜欢就留着,不拿白不拿。”
果然很像是文程会说的话。
“那书信的事,有眉目了吗?”
北风摇头:“不过,文翰馆这些日子开始例查,但动静特别大,公子说,只怕与此事有关。”文翰馆相当于皇家的图书馆兼档案库,除了各种书籍之外,还存档了皇帝进行重大祭祀时的祭文,颁布的各种旨意,甚至还有各代皇子们读书时的窗课,杂七杂八。就连有些皇子自恃文才,父皇庆寿时写个什么祝寿文章之类的,也都存档在文翰馆里。规矩是十年一清查,一是看有没有缺少丢失,二是有些东西年代久远不必再保留的就销毁。这工作很麻烦,真要是彻查的话可能半年都理不清,所以说是清查,其实就是例行的把东西换一换地方,年代久远的往里搬搬,年代近的放在外面。这样的彻查,没有皇帝的授意,谁也不会那么主动尽职尽责。
“元丰这是什么意思?是要调查元文鹏的笔迹流出过什么地方?”李越现在只能想到这个。毕竟元文鹏很少出府,更没有什么机会在府外留下墨宝,谁要想模仿他的笔迹,到文翰馆里去找最合适。李越也不信元丰就会真把这事扔下不管,除非他心里已经定了哪个儿子将来继位,不惜牺牲其他人。
北风点头:“公子也这么想。还说元文鹏在元丰心中的份量可能超出别人的想象。”元丰这种做法,就说明他相信元文鹏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公子正在想法子结识文翰馆的人。”
“你还有什么话,一起说出来行了。”
“……南祁襄国侯在东平边境被刺杀,尸骨无存。”
李越突然转身:“什么?”
“襄国侯把国书从南祁送回东平,再回南祁的时候,在青州被刺客袭击,马车跌下山崖,只在十日后才找到一具白骨,已经被蛇虫啃咬光了。南祁已经为他发丧,并且要求东平尽快交出凶手,否则两国签订的和约就算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