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这个答案,他好似终于松了一口气,结结巴巴的吐出“谢谢”两字,便晕了过去。

那时我还并不知道他从前的人生到底经历过什么,我只觉这少年长得漂亮又看着可怜,于是便将他带回了我山中独居养老的小院里。

我治了他的伤,医了他的病,等他清醒,又养了他几天,待得他能下床了,我想将他送走了,于是我问他:“你家人呢?”

他白着脸不答我。

我又问:“你家乡呢?”

他依旧白着脸不回答我。

我叹了声气,想将他送去山外的凡人村子,随便将就一家,让他安安稳稳过一生了事,可他却倏尔握住了我的手。

我转头看他,只见他眼神中藏有惊惶,忐忑不安的望着:“你要丢了我吗?”

他将我的手握得极紧。他的掌心灼热,与我正好相反,我活得太久,内心丢失了很多热烈的感情,身体也丢失了很多热烈的温度。我本是薄凉人,可看着那时的他却不知为何,动了恻隐之心。

或许……因为少年的眼睛,长得太好看了吧。也或许是因为他的声音太好听了吧。

最后我留下了他,成了他师父,没追问他的过去,不探究他的往事。我告诉他,入了我的门,从此前尘往事尽抛。他答应我了,于是我就相信了他。

我有一个很质朴的想法,现在养个徒弟,练个百来年,再笨也该练出点有成就了,然后徒弟可以传承我这一系的法术,继承我的衣钵,将我的名字用另一种方式流传在世间。想着我死后百年三界之内依旧有人提起我的名字,琢磨着便也觉得好有成就感呢。

可最后,事实说明,所有质朴的愿望都是天真的。

而我这清寒小徒弟,用他所学的法术,将我的天真都烧破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