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着这几位祖宗都还好好的活着,赤风只觉喜不自胜,抬手不住地抹着眼泪。既明看得忍不住直皱眉,拖着他到了院角的水缸边上,抄了个水瓢递给他:“赶紧先把你身上的灰冲一冲,也不怕弄脏了我们师弟的衣裳——我看我们几个有事没事还是次要的。你真正害怕的,大概是万一我们出了什么事,你身上的毒没人给你解开吧?”

“您看您说的,那不都是一回事吗——小人现在就是您几位手里那根绳上头扯着的风筝。您抻一抻,我就得往下动一动,可您要是撒手了,我也就只能等着一头扎到地上去了……”

赤风讪笑着应了一句,接过水瓢狠狠洗了两把脸,又快步去了后头换衣服。既明摇摇头嗤笑一声,回了身正要开口,却见着了自家殿下仿佛尤其凝重的神色,心中便止不住地跟着一紧:“殿下,您是不是又想起什么来了?说真的,您要是想到了什么,就赶紧痛痛快快说出来吧,管他对不对的呢,可别再回回都马后炮了……”

“倒不是想起了什么,只是觉得他方才的话有些耳熟罢了。”

穆羡鱼无奈失笑,摇了摇头沉吟着缓声道:“我不知究竟是不是巧合,但是——当年商王府大火的时候仿佛也是这个说法,你可还记得么?”

“对了——当时也是皇宫内外传得沸沸扬扬,说是整个商王府都烧干净了,什么都没剩下……”

既明忽然打了个冷颤,忍不住裹紧了衣服,匪夷所思地压低了声音道:“莫非上一回也是因为毕方吗?那只毕方是不是在追着那两只蛊虫在跑,蛊虫到了哪儿它就烧到哪儿?”

“我确实动过这个念头,可二哥又说商王府的事是父皇派遣暗卫所为,究竟孰是孰非,我直到现在也没能理得清楚。”

穆羡鱼思索着摇摇头,轻声回了一句。既明只觉这里面的事复杂得叫人头痛欲裂,苦思半晌也没想出什么头绪来,忍不住重重叹了口气道:“殿下,您不说出来倒还好,现在您这一说,我原本想清楚的事好像又都全乱了……”

“我本来就不想说的,谁叫你偏偏非要我说出来?”

穆羡鱼又好气又好笑地瞥了他一眼,不轻不重地用扇子打在他的头顶:“去看看他收拾得怎么样了。如果收拾好了,就叫他跟着我们出去一趟,我想去找找那个卖拨浪鼓的。这件事弄不清楚,我始终都放心不下。”

“三弟,你又要出去?”

太子今日也起得晚了些,才一出门就听见了自家弟弟的话,快步上前拉住他道:“你身子怎么样了,全好了没有,有没有长出什么尾巴龟壳之类的东西?”

“二哥——听你的语气,好像尤其盼着我长出这些东西来似的。”

穆羡鱼不由失笑,无奈地应了一句,又点了点头温声道:“放心吧,我已经没事了——我想去看看那家卖拨浪鼓的究竟是怎么回事,只出去一趟就回来,不会有事的。”

“也好,那我派两个暗卫陪着你去,每天就只见你带着一个既明到处乱绕,不知道的还当皇家有多苛责堂堂皇子呢。”

太子也听他说过了之前的事,闻言便点了点头,又不由分说地补了一句。

穆羡鱼被他堵得一时无话,摇了摇头无奈笑道:“不是我只带着既明一个——二哥也不看看宫里给我拨的那些人,除开大哥跟老六塞进来的,还有老国公派过来看着我,不准我跟你过多来往的,哪还有些什么人?好容易出了宫,还没等我来得及培养两个心腹呢,就被老国公连打带追地轰到了江南,我能保住既明不被他们做掉,就已经够不容易的了。”

“说你一句,你恨不得有十句在后头等着。”

太子心中不由黯然,轻声叱了一句,却也不忍再说他什么,只是轻轻拍了拍这个弟弟的肩:“罢了,总归如今你已出宫开府,养几个死士暗卫也算不得什么。等回了京城,就叫跟着我的这些人拆开一半给你——少跟我哭什么养不起,没钱了就说话,二哥一个东宫还供得起你。”

“不瞒二哥,我是打算替墨止盘个药铺来着——先前给的钱还不大够,二哥手里还有钱吗?”

穆羡鱼从善如流地应了一句,毫不客气地朝着自家二哥伸出了手。太子目瞪口呆地望着这个说不客气就不客气的弟弟,终于忍不住失笑出声,抢过了他手里的扇子,毫不客气地敲在了他的头顶:“少在这儿跟我耍宝,回京了再跟我提钱的事,在江南你自己想办法!现在连章家都没得住了,我还得想接下来我该怎么办呢!”

“二哥二哥,这是墨止的扇子,你留神别给我弄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