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侧是新建的堪比竹楼的厨房、酒窖。
右侧则是更大的花园、菜园。
此刻,九娘就靠在园子门口的栅栏上,抱着双臂,看着从前的德川天帝,现在的德川老头,撅着屁股种花。
一边还跟她啰嗦:“这烈焰朝颜可是我跑了老远才给你找回来的品种,天上地下,也不会超过三株,你可得好好待它。”
九娘看了眼园子里那一圈各种稀奇品种的朝颜幼苗,面无表情的应了一声。
德川也不在意九娘的冷淡,继续将土拍严实了,才拍拍手,站起来,笑道:“这也是我能找到的最后一个稀缺货了。”
“嗯。”九娘再次应了声。
她心里有些说不出的落寞,自打那日言术离开后,就再也没有来过,就好像,他们之间,真的已经彻底断了。
德川拍得掌心通红也没有将泥土拍干净,干脆抬步走向湖泊。
在湖水里洗干净手,他又在身上将水擦干,才笑着看向湖中,笑道:“花要开了,晚上我们喝酒赏花吧。”
九娘漫不经心的往湖上扫了眼,道:“你,要走了?”
“是啊,差不多了,”德川浑不在意的笑笑,“你说,我这人是不是有毛病,从前明明身居高位,穿得是绫罗绸缎,吃的是山珍海味,却总觉得累,如今到了这里,不是刨山洞,就是种田,穿的是麻衣,吃的是粗茶淡饭,我反而觉得每日都那么开心。”
开心到,甚至不舍得离开了。
只是这话太过自私,他没有说。
然而九娘却听出了些端倪。
“那就再住一段时间吧!待到荷花开艳了,我给你酿一壶新的荷香,你再走。”
德川没有回头,看着荷面上一朵亭亭花苞,突然笑得像个孩子:“我昨天从八重天路过,遇到一位老妪在祭祖,她一边烧纸,一边哭得伤心,嘴里还不停低声的念叨,我一时好奇,就靠近听了两句,就听她一直反反复复在说,‘这山河,可如您所愿了?’‘这山河,可如您所愿了?’”
“我一时也被她的悲怆感染,略微一算,才知那老妪的爷爷,就是那场大战的一名普通兵将。”
德川叹了口气,抹了把脸,才继续说道:“比起那时,这山河是不错了,没有战火,没有死亡,没有绝望,但若仅仅是这样,我不心甘啊!因为我知道,它……还可以更好的。”
九娘悄悄低了头,过了许久,才道:“晚上,我们喝玉露白。”
这一夜,两个相视了许多年的老友都没有说多少话,一杯接着一杯,喝得伶仃大醉。
醉酒后的九娘做了一个梦,梦里,她还只是蒙童,小胳膊小腿的,看起来就瘦瘦小小的。
那时,她的身边还有个同样瘦瘦小小的女孩儿。
若是两人不动不笑,就如同在照镜子。
但只要一动,任谁都能轻易的将两个孩子分清。
那个喜欢大吵大闹,一笑起来就张大嘴巴,走路带风,从来都不肯安静一下的,肯定是祝九儿。
而那个总是安安静静跟在后面,说话小小声,笑不露齿,莲步轻移,温柔羞涩的,一定是陈臻儿。
就连父亲白泽上神,都感叹造物主的神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