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温和地道:“母后忧国忧民,再没有人比朕,更明白母后的心,只要那些人看到母后在教导朕如何处理政-务,料他们也说不出什么话来了。自然,朕对政务一窍不通,这一时半会儿的,是理不顺的,总要母后多多教导朕一阵子。”

刘太后听到皇帝的话,良久才道:“皇上才是天下之主,依哀家说,那等倚老卖老之人,就该好生处置了,否则,省得他们仰仗着过去的一点儿功劳,不把皇上放在眼里!”

皇帝面露惶恐之色:“母后,这可使不得。父皇当初临终前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让儿臣好生听这些大臣们的话的,儿臣岂敢违背父皇的意思?就是母后,若是当真要无故处置了这些功臣,只怕也会寒了底下人的心。”

“哀家不过随口那么一说罢了。”刘太后叹了口气。

她要是真能够把那些难缠的老头子搞定,她根本就不需要这么烦恼。

刘太后的口气又变得温和下来:“皇帝,哀家知道,你是嫌哀家霸占着权柄,不肯还给你。可你也不想想,古人说,成家立业。你如今正是性子不稳的时候,连家都没成,哀家又怎能放心把国家大事交给你来打理呢?”

皇帝心下咯噔一声,明白重点来了。

刘太后若是压根儿就不想将权力交付给他,那么根本就不必与他吃这顿饭,说这么些话。

可她如今松了口,只能证明,面对那些老臣的压力,她有些顶不住了。又或者,她已经知道,那份名单,落入了皇帝的手中。若是她再不肯做出让步,皇帝会联系先帝留给他的班底,而后一步步蚕食她的势力。

刘太后看了皇帝一眼,说:“若能有贤良的皇后在一旁劝着皇上上进,哀家就什么也不必愁了。”

皇帝理所当然地道:“这事儿倒也好办,按照祖宗规矩,皇家挑选后妃时,应将适龄官家女召集起来,逐一筛选,直至最后,条件最优者为皇后。对于这些事,朕不大懂,不过想来,祖宗这样规定,必有其道理,母后说,是不是?”

刘太后自然不敢明着说大齐的祖宗规矩不对,可这样挑选后妃,显然不符合她的心意。

“妃嫔这样挑选,倒也无可厚非,只是皇后之位,到底非同小可,非德才兼备之女不能胜任。皇帝的表妹嘉姐儿,皇帝也是知道的,那丫头秉性纯良,为人大气,宫里的下人,就没有不喜欢她的。若是由她来做皇后,哀家也不必操心什么了——皇上看如何?”

刘希嘉只比皇帝小几个月。

当时,刘希嘉才出生时,太后就有意要为自家侄女与亲儿子牵线,奈何那时候太宗皇帝还在,中宫皇后也还在,她虽然得宠,却只是个小小的嫔。皇子的婚姻大事,没有她插嘴的份儿。

后来,太宗皇帝虽去了,小皇帝却也有了自家的主见,并不喜欢时不时腻在自己身边讨好自己的刘希嘉。因此,刘太后的心愿,一直没有实现。

而此时,刘太后以亲政为饵,要求皇帝立刘希嘉为后——

刘太后与皇帝对视着,彼此的眼神中,都透露出绝不退让的意思来。

良久后,皇帝才道:“母后也知道,刘家表姐,前一阵子,才刚在长宁侯府失禁,名声尽失。这样一个女子,便是入宫给朕做普通的妃子,都不够资格,何况是皇后?”

“朕,还不想日后被人耻-笑一辈子,说朕只能娶这样一个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