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大师可曾听过一句话, 树欲静而风不止。”

“我身在是非中心,又如何能不掺和到是非之中?”

姜媛菀看了了善大师一眼,目光从了善大师给人做的批言上一扫而过:“就如同大师,纵使一心向佛,也得时常为平衡佛法与世俗之事而头疼。”

“诚然, 大师只想静心礼佛,可若是大师不能处理好与世俗之间的关系, 恐怕也没有办法像现在这样自在吧?”

“大师虽是世外之人,到底活在世俗之中。倘若外头乱了,您也无法独善其身。”

了善大师见姜媛菀小小年纪,便胸有沟壑, 沉稳有度, 心中暗自赞叹。

当初便觉得这孩子聪慧,经历了世事沉浮,这孩子看事情的目光,似乎更为长远了。

欣赏归欣赏, 跟皇家有关的事, 他还是不愿意轻易掺和。当然,若是姜媛菀能够说服他, 那另当别论。

不过,他曾欠了卫奕辰一个人情,若是姜媛菀以此为理由要求他出手相助,他还真不好拒绝。

现在,姜媛菀只与他闲话家常,绝口不提人情之事,他是否可以理解为,姜媛菀想尝试着亲自说服他,从而省下那个人情?

有趣,好久没见过这么有趣的孩子了。

“纵使如此,你也没有必要费尽心思阻止刘家与长宁侯府联姻罢?”

“大师可是认为,这是承恩公府与长宁侯府的家事?我却不这么看。”

“世人皆知,刘氏家族起于微末,是靠着联姻,才有了如今的地位。”

“刘太后意欲刘氏女入主中宫之心,人尽皆知。皇上不知废了多少工夫,才让刘太后打消了立刘氏女为后的念头。”

“刘家送女为后不成,便意欲与宗亲重臣之子联姻,持续对未来的朝堂施加影响。长此以往,岂能不生乱?”

姜媛菀深深地看了了善大师一眼,黑白分明的眸子中满是澄澈。

她轻声道:“大师,莫要忘了当初的巫蛊之祸中,多少术士僧人头颅坠地,佛门重地沾染鲜血。”

“您今日若是对刘氏的种种行为作壁上观,来日,兴许就被刘氏所掀起的腥-风-血-雨波及。”

了善大师捋了捋自己的胡须:“这样说来,贫僧无论如何都得出手了?”

“是。您其实对于刘家人的许多做法也不赞同,对吧?否则,当初您就不会拒绝为刘太后批命。”

了善大师笑着摇了摇头,提起笔,写下几行批言,递给姜媛菀:“你要的东西,拿去吧。”

“多谢大师。”

了善大师看着她离去的身影,呢喃道:“后生可畏啊,若是太子殿下和太子妃殿下知道郡主这般聪慧,不知该有多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