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喜子闻言,眼中立时便涌上一股热泪,喉咙口有压抑的哽咽之声:“不辛苦,不辛苦,只要皇上好好儿的,奴才……”

“这次,是朕输了。”皇帝闭上眼,喘息了一阵,才说:“朕这身子骨,怕是不行了,也该考虑继承人之事了。”

皇帝是先帝晚年所得,天生不足,即便是精心调养,也活不到正常人的寿数,如今又糟了这样的大罪……对于寻常人来说,兴许只要调养几年,便能渐渐恢复过来,可对于皇帝来说,这番折腾几乎是致命的。

“皇上,您万不可说这等不吉利的话。您如今既然已经醒来,自然会慢慢儿康复的。”

“好了,生死有命,何必做这样小儿女啼哭之态。”皇帝轻斥道。

他虽然年纪不大,但面对生死之事时,却显得颇为豁达。

“朕曾答应过父皇,定不会让吕武之祸重现,没想到,朕还是食言了。”

“当年,父皇临终前,曾留下了两道密旨。其一,是让庄将军找到皇兄的遗孤,并抚养他长大。其二,是令母后殉-葬的旨意。”

“当初,父皇曾想要效仿先人,杀母立子,被朕拦下了。朕那时想着,若是朕被册封为太子,定要以母亲的死为代价,岂不悲哉。当时,因为朕的劝说,也因为母后有所察觉,加强了防备,父皇终于松了口,答应不动母后。”

“然而,父皇在临终前,终是不放心母后,给朕留下了这样一道圣旨。倘若待朕成年后,母后仍不愿归还大权,便让朕拿出这道圣旨来,逼母后殉-葬。”

皇帝的眼中闪过一丝怅然:“朕本以为,这些年,朕与母后关系虽不亲近,终究有一份母子之情在。没想到,朕与母后,终是走到了这一步。”

“母后她意在天下,朕却偏偏不能把周家的天下拱手让与母后。你想办法,让寄住在长宁侯府的那位表小姐进宫一趟,朕有要事交代她。”

小喜子虽然不解,这等大事与一个后宅女眷有什么关心,但他从不会质疑皇帝的话,因而,他还是照做了。

皇帝对他有救命之恩,哪怕皇帝立时就要了他的命,他也不会皱一下眉。

在小喜子离开前,皇帝再一次郑重叮嘱他:“记住,从密道悄悄儿的把人带进宫,不要让她落入母后的手中。”

“是。”

在叮嘱完小喜子之后,皇帝躺在床上闭目养神。他的身体状况,实在是太糟糕了,仅仅是说出那番话,就耗尽了他的力气。

他回想起很多过往的事。

他年幼时,先帝手把手教导他的样子,那时候,先帝因为康毓皇太子之时,身子骨已经很不好了,可还是每天坚持教导他。他知道,康毓皇太子和慈顺皇后被-逼-自-尽之事,是先帝心中不能碰触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