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玉魄 烂俗桥段 1620 字 6个月前

一块破石头,他想,为何会疼会痛。

宝喜在床下藏了两天,避难似的。

病中疲顿不愿动,沉睡着等伤病痊愈。幸而不知饥渴,不必饮馔。

日升月落,昼夜交替。床柱与床板罅缝结着厚厚的网,网死了吐丝的蛛。而纷沓熙攘的长梦网住了他,碎光一般闪闪点点,灼穿神识,在夜里烧出一个一个洞来,洞里都是他在观凡潭见过的景象,却又不是。视角不一样。

其间一幅灯海人流,摇摇晃晃,像是一对行进的眼,在找一个重要的人。

在找谁?宝喜迷迷糊糊,爬向那幅画,自己在找谁?

一触即灭。

宝喜木然,收回自己的手,原来黏着一层尘灰,是石头本身的颜色。低语一段除尘诀,周身复又新净,除却两颗灰秽眼瞳,还有满身仙鞭伤痕,鲜红宛若烈日炙晒,可他分明冷得发抖。

潭深千尺,寒气侵入内体,单以休养无法痊可,需借外力。宝喜想,不如去气气东始,叫他一掌轰来,轰出冰寒。

当然也会震碎自己脏腑,一命呜呼,打回原形。宝喜自嘲一笑,又不敢置信地碰上嘴角,真乃病入膏肓,竟懂得笑。

趁夜折一枝金花茶,面朝月光悠然绽放,风姿绰约。候在棪木宫外至天亮,宫门咿呀,他自报来路,请见天君堂庭。

堂庭喜花,曾问金花茶。

倒非专门为花而来,那天本是要与东始商谈地界之事。天地两界素难相容,而世间唯二的金尊之身,一是天君东始,二是地王焉焚。若真动了干戈,东始是唯一能与焉焚抗衡的人,苍玉宫的仙奴因此自诩高人一等,对东始更是崇敬有加。

东始不在,堂庭离开时看见宝喜正从水缸舀水,倒入木桶,清洗着刚修完花枝的剪子。一片叶摇摇晃晃地浮在水面。

只有凡间植物才需打理,而堂庭对凡花素有浓兴,即使花还未开,也请宝喜领路一看。

“是你从凡间带来的?”

“是,落过一回。”

堂庭感叹:“凡花一落,若以仙力起死回生,长开不败,便是天界的花,失了本来颜色。本君有一株凡间来的豆绿,总开不了,若有你在便好。”

“石头总是懂花的,毕竟都是俗物。”宝喜淡声。

堂庭笑容温和,“宝喜?”

“嗯。”

“名字是俗了点,人却不是。”

“因为堂君未曾见过……”宝喜抬眸看他,“我的眼睛。”

堂庭神色更形和柔,“你的眼里——”

“堂庭。”

东始不知几时回来了,立在二人身后,冷得结霜,“茶在正厅。”

堂庭请宝喜入正厅座。东始纵情声色犬马,喜闹,苍玉宫中仙奴众多。端看堂庭爱花,便知他与东始并非一路,棪木宫中自然少人,少得由堂庭亲自沏茶。宝喜止道,“堂君不必……”

“上回话没说完,你的眼里——”堂庭看进宝喜双眸,“有烟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