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揪住了他的头发,咬牙切齿,“这还不叫讨好?苍玉宫的人去给棪木宫做事,罪加一等!”
究根还是羨妒,得了东始点化成仙,如今又蒙受另一位天君喜爱。不过一块石头,何德何能!
攥他领口拖入院内。宝喜咽喉受勒,一度以为自己将要断气,侧眸看卧房木门,内里一张紫檀架子床,床上东始睡得昏沉,不过一墙之隔,竟是听不见管事又打又骂,每个字都极难听。
或是听见了,不想管。昨夜才说过恨。
宝喜实则并不在乎,别累到堂庭才是,他不喜给旁人套上纠葛,于是觑着空子道:“与堂庭天君无关。”
管事掐着他下颌,“终于肯招——”
凶神恶煞的脸,无由来地裂出一点惊慌,越裂越深。
宝喜衣领被扯得松散,不知昨夜东始拥他入怀,交颈亲昵,在他颈窝留了一枚桃色吻痕,正随呼吸暧昧起伏。
那厢管事不知这是东始所为,满心惊慌——这破石头竟与堂庭天君到了这步!
他以为宝喜失却君上宠爱才动辄打骂,怎知这贱货又攀上了别的主,还攀出了这种关系!枉他一副清冷好皮囊,浪荡起来不知是何模样,勾得素来温雅守礼的堂庭天君都忍不住吻他,万一他和堂庭告状……
赶忙先发制人,“你是君上带来天界的,却与堂庭天君私通,从今日起给我呆在苍玉宫,半步不许离开!下贱东西!待我禀告君上,要君上将你打回原形!”
宝喜沉吟片刻,“不要告诉君上。”
“你个贱货凭什么命令我!”
“我会跃落观凡潭。”
管事五雷轰顶。
宝喜声气沉稳清醒,“你不甘我平步青云,那我便如你所愿,回我的凡间。只是堂庭天君有恩于我,希望你不要告诉君上,叫他们生出间隙。”
管事结巴问:“我、我为什么要信你!观凡潭那种地方……”
观凡潭那种地方,跳进去,摔落人间不知处,仙骨抽去,肉体凡躯,尸骨一把,黄土一抷。宝喜何以这般冷静,丁点不在意。
可他就是这般无情,对人对己,“我若不跳下去,你再禀报君上不迟。横竖百花图鉴在你手上,你要抹黑我也是证据确凿。”
宝喜回房时东始还在睡,在床边坐了不知多久,忽听他一声梦呓:“小石头……”
宝喜覆上手去,冷冷应在,像在复述旁人话语,连逢场作戏也不屑。
东始眉心微蹙,金珠光芒黯淡,喃喃呓语藏着卑微渴求,“来喜欢我……”
刻入心骨的爱人,梦中不忘牵挂,一腔深情,炽热浓醇。
与自己毫无干系。
当初东始点他成人,并未征求他的同意。来这世间一趟,遇事皆冷眼旁观,既不懂苦乐爱憎,生他又有何用,不如做回一块毫无神识的石头。
唯一算得上牵挂的,只有金花茶。幸而堂庭爱花,不会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