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别这麽说,哪有什麽委屈不委屈的,我……愿意。」奕瑶的声音越来越小,脸上满是羞涩。
「不委屈?倒也是,你一个大户人家的千金大小姐竟然能和我儿子在寺庙定情,想必是极为喜欢我儿子的。」
「娘?」奕瑶心中一震,疑惑地抬起头。
「你说你一个千金大小姐,怎麽会散步散到寺庙後山,还恰巧看到我们家在寺院寄宿苦读的瑜世呢?奕瑶啊,你跟娘说实话,当年你是不是跟谁私会後山,不小心被我儿子撞见,才会吓得丢下了绢帕?」
「娘!?」
过了几日,奕瑶前往公婆处晨昏定省,走到门边时,恰恰听到里面传来公婆和自家外甥的说话声。
「听椿啊,不是我说你,你娘给你相的这门亲事你有什麽不满的?人家闺女家虽然穷一点,但她父亲是秀才,她哥哥也是个上进的,她自己虽然不识字,但绣花、做饭、侍候老人都是顶呱呱。这样的妻子娶回来,一点都不让你操心,只会让你享福,懂不?」
「姨,您是自家人,我也不瞒您。那女孩虽然不错,可家里穷亲戚多,到时候嫁过来,我得养她一大家子。像表哥就有福气啦,您看表嫂嫁过来时,那嫁妆……多少人羡慕表哥!您再看看您家现在过的日子,娶个好媳妇……」
「呸!你看你说的什麽话?什麽叫我家现在过的日子?她一个千金大小姐手不能提、肩不能扛,连做饭都不会,不带那些嫁妆过来,谁家养得起她?」
「话虽如此,但表嫂嫁过来,带了那麽多田契,还有好几家铺子,让姨家的生活好过多了也是事实嘛。所以呢,我也不求将来的妻子多漂亮,只要她嫁妆够丰厚就行,能赶上表嫂一半我就满意。」
「去去去!你以为有钱的媳妇娶进来就是好事?光是侍候她就侍候不过来!你看看现在都什麽时辰了,到现在还没见她过来给我们请安。唉,富家小姐脾气娇,你看瑜世这麽几年一直看她眼色过日子,前面两年为了给她挣个脸,还不要命地去赶考。如今瑜世终於受不了她,乾脆就离家了。」
「姨,表哥他到底为什麽……」
「呜呜,我命苦啊!就这麽一个儿子,还被媳妇逼得离了家,偏偏那女人嫁进来四年,到现在也没给我生个孙子,呜呜,可怜我老李家就要断根了呀!」
「够了!一大清早的嚎什麽嚎!奕瑶呢?这个时辰还不过来,难道要我们去给她请安吗?」
奕瑶越来越瘦,当她发现自己大病了一场,家里的田庄庄头和店铺掌柜竟然都换成了公婆两边的亲戚後,她连话都不愿再多说。
原本的庄头和掌柜都是在她娘家做了多年的老人,无论人品还是能力都十分值得信任,这也是她嫁过来後,家里没有人能主事,可那些铺子和田庄还能生钱的原因。
她理解公婆是怎麽想的,还不是怕她把嫁妆牢牢攥在自己手里,所以才会想方设法把亲戚安插进来。但公婆有没有想过,那些亲戚都是好相与的吗?本来就是油耗子,这一入了米仓,还怎麽舍得出来?
一年,两年……
奕瑶看著年终田庄和铺子送上的帐本出息越来越萎缩,忍不住提醒了公婆。
然後……还是老样子,她只能对那些亲戚进行口头上的敲打,实际上却什麽也做不到。她一个女人,要如何抛头露面去管理家业?
状告那些亲戚,把他们都赶出田庄和铺子?除非她想和公婆撕破脸。
她只能等。
等待自己的丈夫归来,等待丈夫为自己做主,等待丈夫能够力挽狂澜。
五年过去,丈夫终於归家了一次。
听到丫鬟传回的消息,她喜极而泣,她梳妆打扮,努力呈现自己最好的一面,心怀无限期待和思念,去与丈夫相见。
可是她想像中的倾诉没有机会倒出,想像中丈夫的理解和安慰没有到来,等来的反而是丈夫冰冷的、尽是不满和斥责的目光。
「你答应过我会好好照顾爹娘。娘病了那麽久,为什麽不按郎中说的给她买补药?你竟然把钱攥得那麽紧,你……!」
奕瑶看著有点陌生的丈夫,站起来笑了一下,「娘生病了吗?我怎麽不知道?郎中说开补药,啊,这事我知道。娘听说大户人家的老夫人都经常吃燕窝、人参、灵芝等等,她也想吃,就问郎中有什麽是她能吃的,郎中就给她开了一帖。」
男人看著妻子,觉得陌生无比,曾经看起来十分美丽的妻子,为何现在却如此丑陋?
「我按照方子给娘进补了一个冬天,後来就没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