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文清深吸一口气道:“臣听闻,陛下今日下了旨,流……让您去南越,可有此事?”

他问出了所有属官们最想知道的事,二十多双眼睛灼灼地盯着刘子岳,期盼从他口中听到不一样的答案,哪怕这个希望很渺茫。

刘子岳放下茶盏,轻轻点头,给了他们一个肯定的答复:“确有此事,今日我将你们召集过来,便是准备与你们说这事的。”

“殿下,这……这事可还有回旋的余地?”王府司马张明洞急切地问道。

其他官员也反应了过来,纷纷说道:“是啊,殿下,您贵为亲王,即便芙蓉院走水一事您有失察之职,也罪不至流放到南越,此事一定还有其他办法。”

“没错,任主薄说得对,殿下,昨日和今天早朝到底发生了何事,您说来,咱们一道想想办法,必定能想到让陛下收回成命的法子。”另一朱袍官员也急切地说道。

……

刘子岳看着一张张急切的脸,能理解他们的心情。毕竟南越是流放罪臣和重犯的地方,他们这些人虽说都是低下级官员,可到底进入了仕途,不少还很年轻,说不定将来能有一番作为,谁愿意跟着流放呢?

刘子岳轻轻叹了口气:“诸位大人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今晨我反思了很久,我这人才疏学浅,胸无大志,差事也办得不好,实在有负圣恩,流放到南越是我该得的。”

此言一出,议事堂内鸦雀无声。众属官都明白了,平王这是自己认命了,正主都不想挣扎了,他们这些做下属的连陛下的面都见不到,又能做什么呢?

不少属官嘴里发苦,暗叹时运不济,一辈子的前途就这么完了。

不料刘子岳紧接着又说:“过去一年,有赖诸位大人相携扶持,感激不尽。不过诸位大人正值壮年,学富五车,有经世之才,若是陪我去南越流放之地,实在是大材小用,于国于民都不是什么好事。我知道诸位大人寒窗苦读十数年甚至更久,都有一腔报国热血,如今壮志未酬,实不必与我一道去南越。”

属官们再次震惊了,不过这次的惊讶过后,心底泛起了一丝丝喜悦,又夹杂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遗憾。

看着一张张欲言又止的脸,不用等,刘子岳也知道他们接下来会说什么,无非是感恩戴德,假意推辞的话罢了。

他轻轻一笑:“就这么定下来吧,诸位大人若有什么心仪的去处,需要我引荐的,也可直言,我与几个皇兄关系还不错,兴许能说得上一两句话。三日内做好决定的,写信交给陶管家即可,三日后我会上奏折,向父皇禀明此事。”

说罢,刘子岳轻轻抬手,示意侍从将其抬回房。

众属官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起身恭送他。

等软轿出了议事堂后,属官们面面相觑,看向冉文清和张明洞这两位王府中级别最高的官员:“冉大人,张大人,这……咱们该怎么办?”

冉文清是个瘦削的中年人,对上众属官的迷茫的眼神,沉默少许道:“殿下宅心仁厚,想走想留的都随意,大家各自遵循本心决定去留吧。”

说得简单,可他们这些人大多都是没什么门路的,不然也不至于混了大半辈子,最后还来做一个不受宠王府的属官了。

平王府的属官其实也挺好,虽然大多没什么前途,但比较清闲,平王也不是个苛刻的性子。

临到要走了,大家都想起了平王的好,心情格外的复杂。

大家都拿不定主意,任主薄代大家问了出来:“那……冉大人和张大人可有了决定?”

冉文清背着手道:“我还要想想,先走一步了。”

张明洞犹豫片刻后苦笑:“我家有七十岁的老母,这一去就是三千里,恐怕再无见面之日了,我得好好想想。”

说是好好想想,但他的偏向已经很明显了。

属官们叹了口气,三三两两缓缓沉重地步出了议事堂。

这边,陶余也在纠结这事:“殿下,您让冉大人他们都走了,这……咱们王府以后可怎么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