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107

他立马给傅康年写了一封信,让其去办这件事,并且要防着陈怀义。

现在陈怀义在他心目中的信任程度大打折扣。

除了这个,晋王还指示傅康年向朝堂上奏,从南越划拨粮食救急,给刘记出一道难题。

至于老七,既然已经失踪一年,那就该永远失踪才对。

晋王当天晚上召集了亲信,让其安排功夫好的人潜入南越刺杀太子。

只有死人才不会有任何的威胁性。

傅康年接到这封秘信极为震惊。

太子竟然没死,刘记很可能就是太子的产业。这么多年,于子林竟半分都未与他们透露,那他们师徒二人的信任度大打折扣。

傅康年难以置信。

当初是他招揽的陈怀义。

这几年,陈怀义帮了他们不少忙,做了不少事,又怎么会包藏祸心呢?

况且,太子去南越那年,陈怀义就回京城了,两人顶多打过一个照面,根本就不了解,双方之间没了解的时间和机会。

太子当时式微,朝中没任何人看好他,陈怀义又怎么会放着能文能武,智勇双全的殿下不跟,非要对太子死心塌地?

傅康年不愿相信陈怀义是太子的人,南越的人。

可殿下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于子林的嫌疑太大了。莫非是于子林背叛了陈怀义这个师傅?

也不是不可能,政见不合,亲兄弟亲父子都能反目,更何况师徒!

若如此,陈怀义只怕也被蒙蔽在鼓里。

感情上,傅康年相信陈怀义。

但他为官三十载,深得晋王信任,不可能感情用事。

紧紧握住这封信,傅康年叫来管家:“你悄悄派几个信得过的,去盯着陈大人以及其府上的动静,凡是与其过往甚密又或者是比较特别的人,都仔细给我查一遍。”

管家诧异地看着他:“老爷,您是怀疑陈大人?”

陈怀义现在可是傅家的常客,傅康年的好友。

傅康年心情急躁,不悦地瞪了他一眼:“让你去你就去,问那么多做什么?这事记住了,给我保密。”

“是,老爷。”管家连忙退下。

傅康年深吸了一口,拿着信又看了一遍。

殿下交代他的这两桩事可不能出差池。

但现在陈怀义的身份可疑,那就不能用陈怀义知道的人,只能动用其他的暗棋了。

傅康年在心里盘算了一下,分别有了合适的人选。他写了两封简短的信,让人秘密送了出去,只待下次大朝会就将这两件事给落实了。

三日后,大朝会。

户部一郎中站出来道:“陛下,微臣有一事启奏,襄州战乱,粮食紧缺,微臣听闻南越近几年风调雨顺,粮食大丰收,而且南越多地,夏日漫长,气温很高,水稻可种植两季,收成较江南更多,因此微臣认为,可从南越调粮,以解缺粮之困。”

陈怀义掀起眼皮,微微侧头看了对方一眼,心里打了个突。

这人瞧着有些眼熟,他不禁多看了两眼。

这不就是上次参奏钱家的人吗?

这回又冒出来了,只怕是晋王的人。

晋王不在京中,他的行为很可能是傅康年授意的。

傅康年想要做什么?怎么会突然将矛盾对准了南越?而且还完全没有与他商量过。

这一两年,晋王和傅康年对他极为信任,很多事都会与他商量,这等事,没道理都不知会他一声。

陈怀义心里有万般疑惑,但表面上极为镇定,也没站出来表态,似是对这件事半点都不感兴趣。

上首,延平帝听了这话,问柯建元:“柯侍郎,你怎么看?”

现在户部还没有合适的尚书,柯建元暂代了尚书之职,户部的大事几乎由他说了算。

柯建元拱手道:“陛下,南越去年足额上缴了朝廷规定的田赋,现在这批粮食以什么理由借调到襄州?若是从老百姓手中买?银钱谁出?若不买,只能加税,但每年的田赋收税时间是在秋收后,现在刚开春,时节不合适,也没此先例,微臣认为此事还得从长计议。”

就是加了税,也要在秋收后才能收上来。

另一官员也不赞同,道:“陛下,春天尚且禁猎,以让动物繁衍生息,不使其灭绝,对民亦应如此。春季正是粮食播种,青黄不接之时,这时候再向百姓加税,而且只南越一地,既不合理,也不公平,微臣以为不妥。”

不少老臣也站出来支持他。

确实,哪有春天了还加税的,百姓还要不要活了?

那郎中见这么多人反对,连忙跪下道:“陛下,诸位大人误会了,微臣并不是这个意思。听闻刘记商行是南越最大的商行,囤了不少粮,陛下,微臣的意思是,咱们可向刘记征粮。刘记商行下有白糖棉布盐场,富可敌国,且素来有善行,上次还赠了西北驻军一千多匹良马,陛下亲赐匾额,夸其乃是义商,如今襄州有难,想必刘记不会推脱。”

他说得再好听也掩饰不了强抢的意图。

陈怀义这次完全确认,必定是出事了。

他还是没说话。

刚才还在反对的大臣们也不吭声了。大家都跟刘记没什么交情,而且区区一介商贾而已,犯不着为了他得罪同僚,甚至是惹皇帝不高兴。

没人反对,这事自然很顺利地就通过了。

“准了,汤郎中,拟个方案出来,看征多少粮合适。”延平帝道。

汤郎中高兴不已,连忙道:“是,陛下!”

这事之后,很快翰林院一名六品翰林站出来上奏:“陛下,微臣有一事要启奏!”

延平帝今天心情还不错,点了点头:“说吧。”

翰林道:“陛下,太子殿下下落不明已有一年时间,南越水师不可长期无统帅,因此微臣认为,应当从朝廷中选出有志之士,担任南越水师统领一职,以保南越太平!”

陈怀义侧头,看向傅康年。

傅康年装傻充愣,一副很震惊的样子。

装得真像那么回事。但陈怀义心里已经无比肯定,必然是晋王他们知道了什么,所以才会对南越动手。

所谓的权力不就是军权、财权和人事权吗?

傅康年真厉害啊,不动声色,一上来就想拿走南越的两项大权。

陈怀义冲他笑了笑,眼神带着兴奋。

不等傅康年反应过来,他就跪下道:“陛下,不错,南越水师群龙无首久矣,长此以往,必生事端,是时候该派名合适的武将去统管南越军务,保南越安康!”

他站出来,一是做给傅康年看的。

傅康年未必有真凭实据,断定他跟太子有来往。这次是削弱太子势力的好时机,他是太子党就不大可能做这种损失自己人利益的事。

第二是做给皇帝看的,他现在明面上还是晋王党。本来这个翰林看起来跟晋王是没任何牵扯的,太子失踪如此之久,他上奏也是合情合理的事。

可陈怀义站出来,多疑的延平帝就要多想了,这会不会是晋王一党的阴谋,晋王是不是打算将手伸向南越?如此一来,延平帝即便指派,肯定也是指自己的心腹去南越,不会安排晋王的人去。

同时,这事还会让延平帝对晋王的不满加深。

延平帝果然怀疑地瞥了陈怀义一眼。

很快其他大臣也纷纷跪下道:“陛下,罗翰林和陈大人所言有理,南越水师统领一职长期空缺也不是个办法,是当安排个合适的人去了。”

延平帝点了点头,正欲开口,就见邬川急匆匆地接过小太监递来的信,冲延平帝使了一记眼色,然后激动地上前,将两封信递给了延平帝。

大臣们看邬川这反应,知道必要大事,纷纷揣测了起来。

估计是好事,邬川嘴角微微勾起,陛下的表情很是震惊,但没有怒色。

延平帝相继看完了两封奏折,拍着龙椅高声笑道:“天佑我儿,天佑我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