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室的小夫妻相敬如宾着,姜家高墙外却有一抹修长身影屏息凝视墙内蔓延出来的古树,此人正是沈知言,他已在此站立许久,听着墙内热闹喧哗,靡靡之音,直至此刻万籁俱寂,他终于踉跄着转身朝巷子外而去。
夜深人静,唯有几处的小酒馆还未关门,他蹒跚的进了一家小酒馆,寻着小二要了几罐烧酒,坐在角落仰头痛饮,他本谦谦君子,何曾这样饮酒过,呛声连连,烧酒入口辛辣,呛的眼泪都出来了。
有些事,仿佛一旦错过,真的再无机会。
沈家人见他夜不归宿,沈老爷让人寻了整整一夜才在小酒馆里寻着他,见他醉的不省人事,忍不住摇头叹息,“这又是何必,既喜欢婳婳,为何又做下这种事情,当真报应呐。”
姜婳自不知沈知言为着她在外喝的烂醉,次日天边泛起鱼肚白,姜婳醒来,半撑着身子起来,还有些朦胧惺忪,揉了揉眼,见房内一片昏暗,唤了一声珍珠翡翠,外头候着的丫鬟立刻推门而入,是惯常伺候她的几个丫鬟。
姜婳朝着屏风后望了眼,问道:“姑爷呢?”
珍珠道,“姑爷起得早,先去东园见过何姑姑,又在前院打拳。”
姜婳唔了声,“伺候我梳洗起来吧,一会儿还要去跟爹娘敬茶。”
此刻是辰时,直至半个时辰过去,姜婳才打扮妥善,发髻也换成妇人可梳的发髻,她今儿梳的随云髻,髻间插着一支红宝石金步摇,因着才成亲,她选了身海棠色撒花金色滚边缎面曲裾,腰间系着金丝编络羊脂白玉的玉佩,一整套红宝石头面,脚上绣鞋亦用细碎的红宝石镶绸面,国色天香,富贵逼人。
她打扮好,燕屼才推门进来,身上穿着一套普通的青衫,他见姜婳已经打扮妥善便道:“娘子稍等片刻,我去盥洗换套衣袍就来。”
姜婳点头,端坐在玫瑰椅上,望着他进东次间,片刻中后,他换了身殷红底五幅棒寿团花的玉绸袍子,眉目疏朗,霞姿月韵。
燕屼行至她身旁站定,“走吧,去同爹娘敬茶。”
两人一起过去谨兰院,府中家眷都已在此等候,三位姨娘,几个妹妹,小姜妤瞧见姜婳便想扑上来,被着许氏抱住,许氏笑眯眯道,“小妤儿今日可不能去扑你大姐姐,你大姐姐今儿是来给爹娘敬茶的,身上不得乱,还有旁边那位,那是你大姐夫。”
小姜妤仰头望着身量颀长的燕屼,软糯糯的喊道,“大姐夫!”
燕屼道,“小妤儿好。”
小妤儿咯咯地笑起,憨态可掬。
姜嫤,姜娢,姜娣也随着一道喊了声大姐夫,几个姨娘唤了声姑爷,算是打过招呼。
姜清禄喜眉笑眼,心情舒畅,对燕屼道,“往后你便如同我的半个儿子,在府上住着也不必拘束,想做甚都是可以的,我拨两个小厮过去照顾你,往后你若是想学做生意,来找我变成。”
燕屼道,“多谢父亲,不过女婿志不在此,待秋日还需去京秋闱。”
姜清禄哈哈大笑,“不错,不错,是个有志气的,你作甚都可,父亲都是支持的。”心下却不以为意,他不认为科举这条路子好走,等他碰壁,自要回头跟着他学生意经的。
有丫鬟端着茶盏过来,姜婳和燕屼接过,跪下敬茶,“爹爹请喝茶。”
姜清禄眉开眼笑接过茶盏,一饮而尽,从身上摸出两样封红递给他们,“爹爹便祝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两人接过,又此次给许氏敬茶,许氏抿一口,眼眶微红,递给姜婳一个镯子,“这是娘成亲时外祖母给娘的,如今你亦成家,娘便把这镯子交给你,只盼着你们二人举案齐眉,白头偕老。”
姜婳接过道谢,眼眶有些红。许氏打开一旁的锦盒,从里头取出一块玉佩递给燕屼,笑道,“这是同婳婳腰间挂的那块玉佩是一对,娘送与你,希望你好好待婳婳。”
燕屼接过,恭顺道,“多谢母亲,我会好好待婳婳的。”
姜婳偷偷望他一眼,见他低眉顺目,很温和的模样。
姜清禄笑道,“好了,也敬过茶,让下人们摆膳用早食吧,今儿是你们成亲头一日,一块在这边用膳,去把亲家母也请过来,阿屼放心,往后我们会好好照顾你姨母的,东园距皎月院不远,出了垂花门拐个弯就到,你也能随时去探望她老人家。”
早有丫鬟去请何氏,她见到婳婳很是欢喜,笑的见牙不见眼,“原来我们家阿屼是娶了婳婳做媳妇儿,真好真好……”
姜婳有些心虚,觉愧对何氏。
用过早膳,姜婳同爹娘告辞,小两口陪着何氏慢慢回东园,一路上何氏还在唠叨,“往后你们小两口好好过日子,阿屼高中做了官儿也要待婳婳好,不许做负心人,可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