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中的中馈她前些日子都安排好,何况实在没什么好安排的,京城里头她连田产铺子庄子都没有,就没那么多杂七杂八的事儿,只管着府中几十口人的吃喝拉撒,况且她也只用吩咐一声,内院由着齐妈妈管,外院则是齐妈妈家里那口子路管事儿把持,她当真是没什么事情做。
不过手里头捏着大几十万两的银票,她也知该做些投资,就让路管事儿去京城外的郊区置办些田产庄子,城内置办些铺子宅子甚的,这些日子路管事儿忙的腿都快断掉,也不过堪堪挑了三个铺子两座宅子,还有城外郊区一大片的田产跟庄子,近几日才置办好,姜婳等着文书交接好,就把府里外院的拨几个去庄子上。
到时候就忙活起来,家里的奴仆肯定就不够使,打算等两日让人牙子上门挑些个手脚麻利的丫鬟婆子。
正当姜婳昏昏欲睡时,珍珠轻轻走进来低声道:“大奶奶,表姑奶奶求见。”姜婳猛的睁开眼,纳闷问:“谢妙玉?”
珍珠轻轻点头,姜婳轻笑,似有嘲讽:“这真是稀奇了,咱们两家子当初在苏州闹的也够狠的,她如今还有脸来求见我?”她心里约莫清楚谢妙玉上门的意图,明安明成从苏州过来,她就派两人轮流去盯着沈家,半月前明成来报信,说是谢妙玉不会经营,又想赚钱,就听信身边丫鬟的话,把身上的嫁妆钱都拿去放印子钱,结果不知道被谁给检举,说翰林院沈検讨的家眷放印子钱,逼死了人,被告去官府。
虽然放印子钱不算违法,可那都是道上混的人才做的事儿,一个翰林院検讨的娘子竟去掺和这种事情,结果翰林院学士得知,把沈知言叫去狠狠骂着一顿,明成还道:“大奶奶是不知,表姑奶奶把身上银钱全都投进去,最后被沈検讨辱骂一顿,让她赶紧停了这事儿,连着手中攥着的印子借条都全部烧掉,赔的血本无归。”
姜婳当时听闻,开心的晚饭都多喝一碗汤,没想到这过去半个月她竟还有脸找上门来。姜婳猜她无非是想来叙什么姐妹情,好从她这里讨些好处去吧,她冷哼了声:“不见,让她滚远点。”
珍珠低声道:“大奶奶,表姑奶奶再门外哭,说是您不见她,她就待着不走。”
“让她进来吧。”姜婳满眼厌恶,她是想闹的人尽皆知吧,如此就让她进来好生生的瞧着,这偌大的宅子可会有一分的便宜让她占去!珍珠应声退下,帮着姜婳捶腿的阿大气的蹦起来,骂道:“那坏心肠的玩意,大奶奶让她进来作甚!不如由着奴婢出去将她打走,看她可有脸皮子待下去!”
姜婳坐起身子,把气的跳脚的阿大拉在旁边的紫檀梅花绣墩上坐下,笑眯眯的道:“莫要恼怒,你可觉得你家主子的便宜是那么好占的?去让翡翠上些茶水果子进来吧。”
阿大气呼呼的出去跟翡翠说了声,又进房伺候着,深怕一会儿表姑奶奶进房欺负主子。
二进的宅子颇小,谢妙玉很快随珍珠过来,她今儿只穿一身素净的褙子,看着是以前苏州那边的款式,半新不旧的,头上也只插着一根镂空金钗,实在寒酸,她一进门就见坐在黄花梨透雕鸾纹玫瑰椅姜婳,面颊粉嫩,螓首蛾眉,清艳明媚,一身衣裳也是京城最时新的款式,发髻间的步摇更是流光溢彩摇曳生姿,好不动人。
谢妙玉看的眼热,如果没有跟姜婳闹翻该是多好,这些东西说不定还有她的一份,不过到底相处十几年,她对表妹很了解,性子绵软,当初那么倔强的闹翻也怕是因为她抢了沈知言,表妹才彻底恼她,如今表妹嫁给燕屼,状元郎,不过几个月就荣升五品水部郎中,这嫁的可真真是好,心里头应当早就不生气吧。
谢妙玉其实心里头嫉妒的很,嫉妒姜婳能嫁的这般好,她远远见过燕屼一面,生的不比沈知言差,俊朗无双,高大修长,更有男子气概一些,她面上不显露分毫,未语先泪,拿着帕子轻拭眼泪,柔声道:“我的好婳婳,当初一同前往京城,我原是想着找你一块走的,咱们姐妹也好叙叙旧,只是到底担心你还生我的气,我,我当初真真不是故意的,可如今你有燕状元郎这样的夫君,也该释怀的。”
姜婳噗嗤嘲讽道:“莫不是你还认为我该感谢你当初抢走沈知言?否则我也不会有这般好的姻缘?”
谢妙玉一噎,“我,我可没有这般说过。”心里不由的暗暗思忖着,这些事情都过去一年多,两人也这般久的没联络,怎么她说起话来还是夹枪带棒的。
姜婳端起茶盏轻抿口茶水,冷淡的问:“你这次过来找我所谓何事?不如敞开天窗说亮话,我们两家早就没有来往的必要,当初也都说的好好的,恩断义绝,你走的你的路,我过我的桥,如今怎么还有脸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