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大兴匆匆去厨房,不大会儿,翡翠进来道,“大奶奶,周姑娘过来了,哭的还挺伤心的。”
姜婳心里咯噔一下子,大概猜出怎么回事,夫君昨天就跟她说过,皇上已让魏长青去荆州做知州,等着过两三日圣旨下来就要启程的。姜婳那时就猜,如果这消息被玉珠知晓,她该有多伤心。姜婳还听夫君说,让魏长青去荆州就是周尚书推荐的。
让人把周玉珠请到府里,姜婳拉她去房间里坐下,取帕子给她擦拭眼泪,劝道:“快莫要哭了,你这样我也跟着难受。”
周玉珠哭道:“嫂嫂,我当真不知爹爹怎能那样的狠心,荆州那是什么样的地方,年年涝灾,百姓们过的苦,当官的去也不好做,就因他知晓我中意魏师兄,就把人弄去那种地方,我与他吵了一架跑了出去,我再也不想回去的,他若还如此,等着魏师兄去到荆州,我也偷偷的溜过去。”说着似乎有些渴,接过姜婳递给她的一盏蜜茶一饮而尽。
姜婳接过空茶盏搁在旁边的案上,叹道:“那可使不得,你莫要使小性子,你娘可有好好的同你爹说你的亲事?他还是不允吗?”
周玉珠恨恨的拍了下身下坐着的软垫,气愤道:“我方才偷听到他们的谈话,我爹根本不同意,还说要让我在等两年出嫁,娘问他问话,他说有人选,却不肯道出是谁,在等两年我就是老姑娘如何还嫁的出去?”她捉住姜婳的袖子,眼里噙着泪,可怜巴巴的,“嫂嫂,你说,这世间哪有这样当爹的?我还是他嫡出的女儿,家中就我一个幺女,搁在别人家,做爹爹的早就千挑万选的选女婿了,外头不知多少人打魏师兄的主意,嫂嫂,你说,这门亲事到底好不好。”
要姜婳来说,这门亲事的确是不错的,嫁人更看中男子人品,魏家乃寒门,可魏长青品行端正,家中连个通房妾侍都没有,她知晓京城有不少夫人都看中魏长青,想找他做女婿的。
周大人为何不同意这门亲事?姜婳也疑惑的很,且听周玉珠说,周大人还希望在留她两年,两年后玉珠都十八,算是老姑娘,在定亲成亲还不知道到什么时候去的。
周玉珠越想越伤心,哭的更加凶。
一刻钟后,丫鬟们来通报,姑爷回来。姜婳坐直身子道:“你们去跟姑爷说声,玉珠留在这里用晚饭,让姑爷去偏厅或者书房吃去。”
周玉珠擦掉眼泪,瓮声瓮气道:“嫂嫂,不用这般麻烦,我回去吃就是,同你说了这些,我心里也好受些,谁让他是我爹爹,既非要留我两年,我也没有法子。”说着眼泪又吧嗒滴落在手背上。
姜婳给她擦掉眼泪,柔声道:“好了,莫要哭了,今儿厨房做的清汤锅子,你有口福了,至于亲事,等吃过我们在慢慢的想法子。”
最后周玉珠留下吃的晚饭,燕屼去书房用的。姜婳和周玉珠吃的不少,杜师傅果真是厉害的,这样清汤涮的牛肉和青菜,滋味鲜甜,原滋原味,不会有腥臊味,一人一口小锅子,想吃什么涮什么,那牛肉嫩的很,搁锅子滚烫几下就可以捞起来入口,最后的汤头也鲜美的不成。
两人吃的有些撑,饭后又吃了些冰镇西瓜块,汁甜肉脆,最后姜婳才让府中的丫鬟跟护卫送她回周府。
周玉珠坐着姜家的马车回周府,她略思忖,让车夫去魏家一趟,他就要去荆州,不管两人如何,总要见他一面的。魏长青住在外城,距离有些远,是个二进的宅子,清雅别致,里面只有几个老仆从并两个小厮和几个粗使婆子丫鬟。魏长青在书房里看书,他生的秀雅俊逸,穿着一身鸦青色杭绸素面袍子,面如冠玉,握着书卷的手指修长白皙。
听闻周玉珠到来,他微微叹口气,让丫鬟把人引到偏厅里去,他过去时,那穿着蜜合色细碎洒金缕桃花襦裙的俊俏姑娘正捧着个茶盏,有些忐忑的模样,见到他来,急忙把茶盏搁下,起身整理下衣裙,喊了声魏师兄。
魏长青走过去坐下,“师妹也坐吧,怎么这个时候过来的?可是有什么事情?”
周玉珠低着头道:“听闻师兄过几日就要去荆州任知州,我就想过来跟师兄说说话。”
魏长青沉默,修长的手指细细的摩挲着茶盏上的纹路,半晌才道:“老师的确已经同我说过的,说是皇上允了,过几日就要启程的,其实还要多谢老师,这次是我求老师帮我的。”
周玉珠惊讶的抬头,“是师兄自己想去荆州的?”
魏长青点点头,“的确如此,当初知晓皇上要派人去荆州时,我就有了这个打算,还要多谢老师帮我才是。”一来是他想做出些成绩,以后于仕途上也会更顺遂,二来他是为躲玉珠,他知玉珠对他的心思,他又何尝不是,奈何老师不允,倒不如快刀斩乱麻,他亦不想因为感情做出错误的举动来,他怕自己会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