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婳点头,“我知晓,今儿夜里我亲自送过去吧。”
翡翠没敢多言。
府中也都知姑爷跟大奶奶分房睡,不过府中规矩严,没人敢乱嚼舌根,甚至这几日都小心翼翼的,深怕做错什么事儿惹的主子们不高兴。
是夜,姜婳用过晚饭梳洗后等到亥时,她跟丫鬟去厨房,炉子还煨的鸡汤,今日换个吃食。
她把鸡汤浮油撇去,用清淡的鸡汤下面,上头窝着个荷包蛋,也是她亲手煎的,下面还行,煎蛋有些糊,正犹豫着要不要重新煎个蛋,听见翡翠在门房喊道:“大奶奶,姑爷回了!”
姜婳也顾不得其他,把蛋盛起放在面碗里,又从杜师傅的腌菜坛子里弄了两碟腌菜,一并放在食盒里提着过去燕屼的书房。
他的书房其实也在正院里头,绕着廊庑走过去就到,不过因他的书房算是重地,当初修葺时把书房跟厢房单独隔开成一个独立的小院落,还有护卫把守。
姜婳领着食盒过去时,两名护卫恭敬喊了声大奶奶。
姜婳柔声道:“姑爷可在里头?我给他送些吃食。”
护卫侧身让她进去,姜婳微微惊讶,不用通报就让她这么进屋吗?
翡翠留在院外,姜婳一人进去,天色昏暗,廊庑下有灯笼照着,姜婳上台阶,来到房门,见里头亮着灯,知晓他还未歇下,伸手敲门,里面传来他清朗的声音,“进来。”
姜婳推门而入,见他坐在书案后,离的有些远,只能见到书案上摊开着公务,他应该还在忙碌着。
燕屼抬头瞧见是她,也不意外,淡声道:“怎么还没睡下?”
姜婳心里有些忐忑的,过去道:“夫君这几日回来的晚,已经好几日没见到夫君,有些担心,想着夫君在大理寺也吃不好,方才去厨房用鸡汤下面给你吃。”
燕屼书写的手顿了下,“搁这里吧,我今晚就不过去歇着,你早些歇息,这半月都有些忙,就不回房,省得惊扰了你。”
姜婳走到书案前,把食盒放在上面,从里面取出吃食来,“夫君先吃过再说吧。”
她见他还在书写,没有停下的打算,只默默立在一侧眼巴巴的望着他,“夫君可是还在生气?那日的事情的确是我不对,我只是想起苏氏年前问我要桂花头油,想着都过去好久,是打算给她送去就回来的,哪儿知晓她要去玲珑阁,我心里担忧,这才随她一块去的。”
她见他还是无动于衷,继续说道:“后来瞧着不对劲,我想起梦中那凶手就是男扮女装,心里咯噔一下,已经让翡翠立刻去寻夫君的,我实在没料到那贼人如此胆大,我知晓自己做错,当时就该劝苏姐姐回去的,事后告知夫君,不该以身犯险,夫君莫要生气可好?定没有下次的。”
燕屼听到此处终于冷笑一声,把笔搁下,抬头望向她,他目中有着森然冷意,起身走到她面前,轻轻捏着她的肩,低头俯视她道“下次?想想你做的事情,有哪次是同我商量过?当初救下太子你未曾在书信中告知我,瘟疫强出头还是没有同我说,甚至烧死马厮,对谢妙玉下毒,你哪件事情知会过我?你做下的这些事情,哪件不是能要你性命的事情!”
姜婳深知他说的都是事实,她做的任何事情都没有与他商议过。
她千错万错,或许是习惯一人顶下所有事情也或许是不够信任他吧。
她睫毛轻颤,上头沾染点点泪意,娇嫩红润的嘴唇也有些颤抖,“夫君,那些事情我都已经告诉过你,这次的事情的确是我没料到,也大意,你莫要生气,往后真的不会这样了,夫君信我可好?”
到现在还要瞒着他,玲珑阁的那件事情她处处都在撒谎,她为何去寻苏氏?为何让翡翠去寻他,还有梦中之事全撒了谎。只怕事先早就知贼人进了屋子里,还这么一头冲进去,倒不知该说她愚蠢还是没心没肺没把他当一回事。
“姜婳!”燕屼后退两步,离她远些,目光死死的盯着她,“你事事装柔弱,企图蒙混过关,对我也是如此,是不是真的以为我事事都不与你计较,次次都会败在你的柔弱之下?”
姜婳抿唇,渐渐收了泪,垂头道:“无。”
仅仅一个字,却让燕屼震怒。
他盯着她这幅模样,瞧瞧看,收了泪水,收了软弱,却始终不敢与他强硬起来,依旧低声下气,怕与他闹翻,怕他行小人之事。
始终还是不信任他。
想起玲珑阁后院房屋里那滩血迹和那天的后怕,又瞧她如此,心里怒火怎么都歇不下去。燕屼抬手挥下,只听见砰的一声巨响,姜婳都吓一跳,下意识后退两步,抬头看去,竟见那厚重书案被他徒手劈掉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