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婳捧着茶盏呷了口,没吭声,齐妈妈喝斥道:“你这丫头还要狡辩,你也在府里待了几年,府中的规矩如何你还能不知?就算丫鬟们当值期间亦不能四处乱跑乱走的,何况你五月就冲撞姑爷好几次,你到底是何意,当我们是瞎子不成!你个不要脸的,大奶奶念在主仆一场,让老奴给你寻的那户人家多好,你还嫌弃,继续耍着那腌臜的心眼子,这是这几条,就足够把你发卖出去!”
春蝉被当着丫鬟们的面点破那点小心思,心里惶恐起来,哭泣道:“都是奴婢的错,奴婢愿意嫁人,奴婢多谢大奶奶的恩赐。”
齐妈妈松口去,又叹气一声,抬头去望主子,心里不由咯噔一声,果不其然,就听见主子笑道:“我方才的话你莫不是没听清楚?我说,既你不满足,不愿去做正房娘子,且收拾东西去后院洒扫浆洗吧,到底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哪里还容许你二次挑选?”
那笑意不达眼底,冷若冰霜,齐妈妈又听见主子道:“我乏了,你们都退下吧,齐妈妈,你亲自替春蝉姑娘收拾好东西,送她过去后院吧,往后我不想见她,若还在内院见着她,唯你们是问。”
齐妈妈应喏,与珍珠扯住已瘫软的春蝉退下。
离开房中,春蝉才呜呜咽咽哭起来,扯住齐妈妈衣袖道:“妈妈,你救救奴婢吧,奴婢真的知错,奴婢愿意嫁人的,求妈妈去跟大奶奶求求情吧。”她这才真正悔不当初。
齐妈妈冷声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你做下的那些事情,我都瞧在眼中,都替你臊的慌!大奶奶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性子,你若在后院里安安生生,做好本分的事儿,想必大奶奶也不会难为你,过个两年,老婆子我在大奶奶跟前求求,把你许配出去,不过那时候就不是你随意挑选人家的。”
这事儿就这么定下的,齐妈妈喊珍珠翡翠去帮春蝉收拾东西,翡翠一路上都绷着脸,她后知后觉,才晓得春蝉存着这样的心思,她是坚决拥护大奶奶的人,觉得春蝉做下这样的事情就该发卖出去,心里就不喜欢她的。
春蝉送走后,内院的丫鬟们都已知晓,不敢妄加议论,还如同往常,日子照过。
内院的丫鬟有些不够用,姜婳吩咐齐妈妈去买几个丫鬟回来先调教着,若是可以再慢慢往内院里用人。
齐妈妈办事很快,次日就买了五六个眉清目秀的小丫鬟回来,都是十一二岁的模样,她把人领到姜婳面前,姜婳瞧过,各自问过家里的事儿,都是早些年就被卖掉,因着年纪小,不能做苦力活,转手被卖掉几次,有几个连家里住在何处都记不清楚了。姜婳见她们瘦弱可怜,怜惜道:“齐妈妈,把她们带下去好生养着吧,瞧着瘦的可怜,天气热,每人先置办四身夏衫,养上半年,再瞧瞧府里各处哪儿还需要人,再安排她们做事儿吧。”
齐妈妈领着人下去,小丫鬟们叽叽喳喳悄声说话,“大奶奶长的跟画上的菩萨一般,可好看了,我都没瞧见过这样好看的。”
“大奶奶心还善良。”
齐妈妈轻声道:“好了,你们才进府,我先与你们说说,就是方才那样议论主子的事儿往后可不许的,不管主子如何,都不是下人们可以说的,都记清楚了吗?”
小丫鬟们齐声道:“记清楚的。”
齐妈妈忙着调,教小丫鬟,内院由着珍珠翡翠打理着。
春蝉被放到后院的事情,燕屼过了几日才知晓的,也没特意问过,那个丫鬟他有些印象。婳婳当初回娘家,他携同僚来府喝酒谈案,这丫鬟冒冒失失冲出来,后来还有几次他下衙回内院时总能碰见,他大概知道丫鬟的心思,不过想着她是婳婳的丫鬟,由着她处理就好,想不到这丫鬟还是辜负娘子一番心意。
他不过问丫鬟们的事情,下衙回来陪岳父娘子用饭食,席见说道:“岳父,姜映秋的案子这两日就要结案的,因为没有确凿证据,只能放人,我压着有些日子,现在怕是不能继续压下去的。”
姜清禄沉声道:“这事儿我早就料到,当初中毒没有报案,就算报官也拿她没法子的,没有物证,光有人证都不成的。放了就放了吧,往后不会与她来往,也不会轻易绕过她的。”说着语气缓和些,“此事还要多谢女婿,让你忙前忙后的,最后还是没法定她的罪。”
燕屼慢慢道:“岳父不必担忧,此人作恶多端,定有迹可循,我已派人追查。”
姜清禄道:“你办事我也放心,此事有劳女婿。”
姜婳端正坐在那儿没吭声,目光厌厌的。
次日,燕屼去大理寺里上值,吩咐里头的士兵把姜映秋放掉,她给兄弟下毒想要谋害兄弟家业的事情已传的人尽皆知,虽没物证,可大多数人是相信的,不然人家凭甚逮着她说?何况她以往做下的那些事情,哪件不是心狠手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