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九依旧是温和的笑:“小心驶得万年船。”
梅九的父亲年轻的时候便是收养了楼严,将他送出去习武,对他十分栽培,好的不能再好,只是这一切,除却梅九身边最亲近的老管家,旁人是并不知道的,这也是他为自己布置的一步暗棋,可是谁也不曾想过,原本只是一步暗棋,却真的派上了用场。
那个时候楼严在千里之外听说了梅九父亲的死讯,连夜往回赶,结果碰到了师门仇家,结果生命垂危,阴差阳错之下,竟是皇上救了他,皇上十分看好楼严的资质,而那个时候楼严年纪不大又没有什么亲人,便是授意他认了同行的李公公为义父,可虽然是义父,但是却是听从皇上的话,楼严原本只是打算换一个身份,暗中调查一下梅家的事情。并且也希望自己能够暗中帮助梅九,可是却不曾想到,阴差阳错知晓了皇上的行为。那个时候他年纪还不算大,又被皇上送出去学武,可是自那以后,他便是与梅九联络上,暗中帮助梅九。
皇上于楼严有救命之恩,楼严心中也是清楚,他曾经发誓不会伤害皇上一分一毫,而梅九也答应,不管他做了什么,都不会杀皇上,正是因此,楼严私下便是不断的相助梅九。
而当时梅九父亲助养的另外一个孩子,便是南诏木易,木易的母亲姓杨,本是一个商户的女儿,她是北齐人,在跟随亲人去南诏通商的时候被南诏皇帝强抢,虽然最后逃了出来,但是却难产而亡,之后他们杨家家道中落,木易便是化名,沿街乞讨,如若没有梅九的父亲,就没有他。虽然后来南诏皇帝将他找了回去,但是木易与南诏皇上并不亲近,他真正要帮助的,一直都是梅家。
梅九每年去一次南诏也并非做生意,而是去见木易,而每家的产业也不断的支撑木易在南诏的发展。
这一切皇上不是没有怀疑,但是在楼严的掩饰下,一切都藏得很好,仿佛从来都没有出现这些。
“谢悠云的事情,你知道了吧?”楼严问道。
梅九微笑,十分的欢喜:“成了太监,如此倒是极好,想来,他该是痛苦的不能自拔吧?”
楼严颔首:“确实,很痛苦,但是却也支撑了下来,看来,有时候性命攸关的时候,他还是更看重这个的。只是他们父子这般,倒是好看了。想来对于谢蕴来说,现在是生不如死的。”
谢悠云或许是想活,但是对于谢蕴来说,却是想死,可是他并不敢死,如若他真的死了,那么谢家的人会有什么样的下场,他自己都说不好,而他活着,这样痛苦的活着,才是皇上想要看到的。
谢蕴做了二十年的丞相,他太清楚皇上是个什么性格的人了,皇上不是宽厚,只是让他生不如死,只是如此而已。
谢蕴知道,所以他不敢死,而他这样生不如死,梅九就高兴。
“你帮我布置的人都布置好了么?”梅九突然问道。
楼严颔首,“自然是布置好了,只是……”他停顿一下,缓缓道:“你真的要安排人杀楚和铃?”
梅九的笑容更加灿烂了几分,“我要杀的不是楚和铃,我要杀的是程枫。”
楼严:“可是你也知道,程枫和楚和铃是一个人,如若真是失了手,那么……小九,我知道你是喜欢楚和铃的。”
虽然梅九从来没有提过,现在也从来都不提楚和铃如何,但是楼严是什么人,这么多年,他太清楚梅九了,他缓缓道:“就算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是喜欢楚和铃的。你就没有想过,如果一旦出了差错她死了,会是怎么样嘛?”
整个冰室一片沉寂,许久,梅九终于收起了笑容,他平静的看着楼严,拳头攥的紧紧的,“如若她死了,所有事情办好,我在陆寒的面前自杀谢罪。”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陆寒。”
梅九想到那个一身红衣的艳丽少女,她娇俏的站在路上,表情里带着高傲与冰冷,但越是如此,越是好看,耀眼的让他移不开眼。那个时候他突然就觉得,如若自己成亲,一定要找这样一个姑娘,浑身上下充满了朝气,就是那种放肆活着的感觉,他要的,就是这样一个姑娘。
只是很快的,他就知道不可能了。陆寒喜欢上了她,梅九想,如若说这世上有一个人是他必须相让的,那么这个人便是陆寒了,他的母亲曾经在危难之时与他言道:“找到你的弟弟,找到他,不管是你还是他,你们都是我的孩子,你们都是无辜的,我要你们兄弟两人都好好的,都好好的。不要去想什么报仇,我要你们好好的活着。”
他娘见过他之后便是走了,再也没有回来。他已经不可能完成他娘的全部遗愿了,所以,他最起码可以为完成一部分,也只能完成一部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