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非凡越说越伤心：“所以这么多年来，我四处漂泊，换一个地方，就要斩断之前的所有关系，没有家人，也没有真正的朋友……”

赵辛夷心里滋味复杂，他能理解胡非凡的处境，他想一直保持年轻不被发现，那最多十几二十年就要换个地方彻底埋葬过去，他注定不能和别人发展出亲密的关系，注定永世孤独，赵辛夷对他有些同情，但也有些恨铁不成钢：“那还不是你自己选的？你也可以和正常人一样组织家庭，和亲人、爱人、朋友一起变老啊。”

胡非凡抬头看他，亮晶晶的狐狸眼里满是水气：“就像你一样？”

赵辛夷一怔，他没想过自己的未来，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

“你这么好的皮囊，舍得变老变丑，和凡人一样生老病死？等这个身体死了，你要自己修行，可能几千年也化不成人形。”

“我……”

赵辛夷卡壳了，但胡非凡却自顾自地继续下去：“你和那个人类，殷先生，难道是真爱？”

这次赵辛夷毫不犹豫地回答：“当然了！必须是！”

胡非凡苦笑了一声：“我原来也以为人和妖之间能有真爱，但当我经历过几段感情，我就再也不相信爱情了。我的第一个男朋友……那还是在古代，只把我当成他的男宠，他三妻四妾照娶不误，没几年就厌弃我了……我第二个男朋友，是个富家少爷，本来要和我私奔，但被他爹娘发现了，他们找来一个捉妖师，拆穿了我的身份，那捉妖师要把我烧死，他就在一旁看着……第三个男朋友，那时候已经到民国了，我在戏班子里唱戏，大小也算是个角儿，他跟我在一起，就被人说成沉迷声色不务正业，但他坚持住了，只是后来要打仗，他，他就离开我去参军了，再也没回来……第四个更气人，那时候在搞政治运动，他勾引了我，却倒打一耙说我同性恋耍流氓作风有问题……呜呜呜，就把我抓起来去坐牢……”他越说越伤感，抽泣起来，“我再也不和人类谈恋爱了，我只要青春美貌，长生不老，游戏人间……”

赵辛夷：“……”明明应该心疼，但为什么有一点点想笑？

他终于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小狐狸的头。

“所以一开始你说你结婚了，我没当回事，”胡非凡继续说，“我以为你只是和人类玩一玩，我也只是想和你玩儿，想蹭你的正阳之气。”

赵辛夷沉思片刻，他想起胡非凡跟他表白的时候，好像施了能迷惑人的法术，便问：“你是不是会魅惑之术？那怎么留不住你那些男朋友？”

胡非凡呜咽道：“魅惑之术也只能管一时，人心终是留不住。”

赵辛夷垂下眼眸，不说话了，他难免想起殷子铎。

胡非凡果然就说：“我劝你也别对人类抱太大的期望，尤其像殷先生这种有钱又帅的男人……他年轻时，好像也是一路玩儿过来的吧？反正我在圈子里听过不少传闻，还有人说他……”

赵辛夷扭头看着他：“你说。”

“说他爱玩儿S-M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