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歇息了一个时辰,二人就站起身,让青璃跟着他们去客栈认亲,青璃觉得这样也好,到时候派车夫先回去,通知家里人,被褥之类都换成新的,房间也要好好打扫,这冬日里风沙大些,一天不扫就落了灰尘。
马车上,于嬷嬷拉着麦芽的手,现在,二人还在庆幸着,能活着是一件多么好的事,烧错了坟头,她们的好心也有了回报,好像冥冥之中,那个“大舅爷爷显灵。”
当时青璃带着麦芽往山下跑,于嬷嬷以为自己没救了,她看到周围有几个看热闹的百姓,满眼惊恐的等死,那一瞬间,面对灾难却逃不掉,这种心情是绝望的,她想到很多人,想到自己有没有后悔做这个决定,最后仍然坚定。
她晓得,小姐很难选择,她已经到了中年,而麦芽还是青葱的姑娘家,还没有成亲,如果有生还的机会,还是让给别人,虽然麦芽心直口快,以前二人经常吵架,那丫头也不太尊敬她。
就在以为必死的时候,一个身影出现,雪已经覆盖住她的眼睛,只记得有人用绳子,把她拉到了山洞,然后,她就得救了。
“呜呜,于嬷嬷,那会其实我也害怕的很。”
麦芽抹着眼泪,被青璃瞪了一眼,“谁说要离我而去的?谁说不想拖累我来的?”
“小姐,您喝水吧,可别生奴婢的气。”
到了最后一刻,自家小姐仍旧没有放弃她,麦芽心里有感动,为了小姐,她真是去死都可以,这下又有了重生的机会,她要好好的,等着看小姐嫁给淳于少将军的那一天。
士兵们虽然答应青璃,装作不认识她,可是不能隐瞒淳于谙,立刻有人报告说,少夫人在发生雪流沙的地方,那会淳于谙正在练兵,勉强指挥了最后一个阵法,策马狂奔,连大氅都忘记穿。
淳于谙知道,发生雪流沙,以小丫头的功法,逃跑应该不难,士兵说没有事,可是淳于谙仍旧放心不下,疯狂地策马,一路满身风霜,快速截住马车。
马车突然停下来,麦芽疑惑,打开了车窗,探出头,顿时一个哆嗦,于嬷嬷竖起兰花指,故作优雅地吃着枣子,问道,“咋了又停车啊,这突然一下,脑袋差点撞到车壁上。”
“少……少将军来了。”
麦芽耷拉着脑袋,而且少将军满面寒霜,眉毛上还有雪花,一身冰寒之气,她看着就一个哆嗦,不会是找小姐来算账的吧。
“啊?”
于嬷嬷张大嘴巴,一激动,枣子带着枣核就咽了下去,她反应过来之后,赶紧喝了一大口茶,又把她烫得够呛,不住地拍着胸口咳嗽。
“小姐,您要露馅了。”
麦芽摊摊手,前面的孙文孙武二人已经下了马车,正在对着少将军说着什么,少将军身后,跟着约莫有几十个士兵,这架势,一定把新认下的便宜亲戚吓得够呛吧。
“我就知道,瞒不了多久。”
青璃用手顺顺胸脯,撩开车帘,带着于嬷嬷和麦芽下了马车,孙文孙武似乎被这阵仗吓到了,仍旧在耐心解释,淳于谙一句话不说,也不给二人解释原因。
“少夫人!”
青璃刚下马车,后头骑马的士兵赶紧喊了一句,正是脱衣给青璃那位,那士兵指着身上的羽绒衣道,“您不用担心俺受寒,俺回去喝了姜汤,少将军还奖励了俺一件新衣呢!”
士兵满脸喜色,青璃眨眨眼,她就说淳于谙怎么来的这么快,原来是有人打了小报告。
“少……少夫人?侄女,这是咋回事啊?”
二人第一天来平阳,还不清楚北地之事,看青璃明明是梳着姑娘的发髻,没有嫁人,怎么就成了少夫人,这称呼不对啊。前面的坐在高头大马上的黑衣人,身后跟着士兵,至少是城北大营的将领。
“这是我们少将军,少夫人就是我们心目中的少夫人,等边关大定,少夫人要在我们的见证下出嫁呢,咱们都是少夫人的娘家人!”
身后的士兵乐呵呵地,以前不敢吱声,有什么都要埋在心底,后来众人也明白了,说少夫人的话题,少将军不会说什么的。
于嬷嬷跺跺脚,心里郁闷,这些士兵真不会说话,几十万大军,都成了自家小姐的娘家人,把少将军给孤立了,还有准备这么多人的酒宴,自家得掏多少银子,于嬷嬷心底打起小算盘,一边算一边胃里抽疼,一定是刚才吃下了带枣核的枣子。
“少将军?”
孙文孙武差点吓得跪倒在地上,不是吧,面前这位就是北地赫赫有名的少将军淳于谙?那么说,刚刚被二人强制认下的,竟然是淳于少将军的未婚妻,这……二人擦擦冷汗,感叹胆子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