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页

宝玉素来和这些丫鬟处得极好的,月圆这么说也不足为奇,黛玉知道此时屋子里都是长辈,反而不便。索性叫月圆到潇湘馆竹林处站着,横竖转个弯就到怡红院了,正好看看王夫人邢夫人等出来了没有。

晚饭前人方散尽,黛玉便过去,只有李纨并几个姐妹在看着,见黛玉来了,都道,“还说你什么时候来呢。”宝玉忙遮了伤口笑道,“妹妹坐。”

袭人晴雯都在床前服侍,黛玉看袭人像是哭过的样子,心下冷笑。等人都散了才问宝玉,“是被谁烫着的?”宝玉摇头不语。

他们两人倒没有只是两个人坐在屋子里,黛玉有些不自在,想了想还是从怀里把早做好的荷包掏出来,掷到宝玉面前,低声道,“来了大半年,总也没做过什么针线,别嫌弃绣工不好。”

宝玉望着她笑道,“妹妹上回绣的那个帕子也给了我,怕是不记得了?”

黛玉这才想起,前阵子手里做了一个天青色帕子,本想送给李纨,但被宝玉看着说素雅,就随手给他了。又有宝玉生日时送的一个香囊,平时诗书字画也有随手送给他的,算来倒有不少东西在宝玉手上,便点头道,“我给你的东西,可不许给人拿了去。”

宝玉捂着脸含笑道,“我都好好的收着呢。”他竭力掩饰喜色,却哪里瞒得过黛玉。黛玉被他瞧得有些不好意思,见袭人来了,便搭讪着走了回去。

到得潇湘馆,她心中思绪起伏,拿着棋谱翻看起来,心里想着胤祥到京这么几天也没个讯息过来。今生究竟是谁舍谁收呢……

谑皇子十停与九停

不过虽然做如此想,黛玉却也知道,这件事可容不得她改主意。胤祥已是范围内的最佳选择,因此只出了一回神就拿起荷包做起女红来。这荷包她下了十足功夫,又更比方才给宝玉的华贵,做了大半个月才到尾声,是秋香色浣花缎子裁成的一个小圆荷包,正面绣了湖中一舟,背面是杨万里的一句“午梦扁舟花底,香满西湖烟水”,虽然字迹不大,但胜在雅致飘逸。黛玉学了五六年苏绣,自我感觉做得最精巧的也就是这个荷包了。她叫云霁等人过来看了,俱称赏不绝,黛玉方拿了一块绿纱来蒙在荷包外头,叹了口气道,“这纱又不能糊,虽说几针罢了,却是费了功夫呢。”

说着,先拿几块在平时带的几个香囊上试了试手法,方才把这块雨过天青软烟罗缝到正面,塞了些平时常吃的消暑益气的丸药,笑道,“进宫时带着这个,手工也很说得过去了罢。”

月圆拿着看了看,却道,“姑娘的心思是极巧了,却要收好呢,被别人仿去了可怎么处。”黛玉便依言收到匣子里去。众人说笑洗漱,早早的睡下了。

五月份到了,京城的天气也热起来,康亲王府世子福晋舒舒觉罗氏遣人来说,要把黛玉接到康亲王府住上几天,因康亲王府除了世子之外只有三个格格,且康亲王与世子在奉天主持旗务,一丝忌讳也无的。黛玉便收拾了几个包袱交给云霁带着,自己只带了她,上了福晋常坐的朱轮华盖车,一路无话。到得亲王府福晋院子里,自然是按礼参拜不提,舒舒觉罗氏极是客气,黛玉只行了半套礼仪她就笑道,“宫里主子们都是极疼爱你的,竟往往免礼,何必如此拘谨?你阿玛与亲王是老相识了,咱们也算故交,快请起吧。”说着,她身边的大丫环便过来掺扶起黛玉,黛玉再四谦让,世子福晋都不许她行礼。亲亲热热地携着她到炕上坐了,一长一短的问些到京细务。

在黛玉原本的世界里,康亲王这一支一直不得重用,不过既然没有多尔衮谋反事,代善这一脉子孙依然受到厚待,现在的世子椿泰也很得康熙欢心。因此舒舒觉罗氏虽然客气,她却依然不愿忘形,语气言词十分谨慎。舒舒觉罗氏便也越发和气,她大黛玉五岁,便要黛玉和她姐妹相称,两人谈了一会,一个老嬷嬷进来回道,“李侧福晋、安佳格格、钮祜禄格格等众房内人进来请安。”

舒舒觉罗氏皱眉道,“怎么这么没眼色,我正和妹妹说话呢。叫回去吧,明儿再来。”黛玉便要起身告辞,舒舒觉罗氏笑道,“府里有几个没出阁的郡主、郡君们,倒是来一同说说话也好。”说着,老嬷嬷领了几个多罗格格出来,黛玉忙起身欲见礼时,也早被拉住。

虽说林如海是康熙宠臣,贾敏深得孝庄宠爱,家里也有爵。但康亲王可是铁帽子王中的老大,和林家根本不是一个层次,他们家的格格也好福晋也好都是通天的人物。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客气?答案只可能有一个,她几乎是坐实了皇子福晋之位,而且必定是深受康熙宠爱的十三福晋,而康亲王府已经知道了这一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