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可能藏着自己不知道的美食独享,这种想法埋入孩子的心里引起强烈的不满。终于有一天,这种不满积压到一定程度,小穆昱宇行动了。他早早起床,在母亲将饭菜装进饭盒后,趁着母亲在阳台的小煤炉上热给他喝的牛奶,急急忙忙溜进厨房,惦着脚尖将灶台上的饭盒一把掀开。
果然是满满一盒饭,但除此之外,就是一点炒豆芽和咸菜。小孩甚至认出来,豆芽是昨天晚饭时剩下的,咸菜是外婆腌制的。没有肉,没有鱼,没有他想象得到的任何好东西。
小穆昱宇大失所望,这种失望的情绪经年累月,在成年的穆昱宇心中沤成一个反复回放的场景:他满怀希望打开母亲的饭盒,却发现里面的内容不值一提。
可为什么还会记住?而且记得那么牢?闭上眼似乎连铝质沿壁的温热感都触手可及。穆昱宇抿紧嘴唇,盯着孙福军帮着家里来的女佣摆好小桌子,将他的病号饭一小碟一小碟地放好等他动筷子。穆昱宇半天没动静,他仿佛在端详等待被挖掘漏洞的合同条款,突然间对这些东西胃口丧失殆尽。
“去问问龚教授,如果不吃这一餐,对康复会不会造成障碍?”他对孙福军说。
“先生,您还是尽可能吃一点为好。”孙福军大咧咧地笑着回他,“人是铁饭是钢,您要不吃饭,可怎么长力气康复呢?”
“没胃口。”
“也是,这些东西瞧着就不好吃,”孙福军有些同情地瞥了他一眼,小声说,“不过我也不懂,听说挺有营养。”
穆昱宇目光阴沉地盯着他,突然问:“你吃饭了吗?”
“哦,还没呢,不过我带饭了。”孙福军笑着说。
“为什么带饭,我记得你们都有午餐补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