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诩就是有这样的本事,穿上深衣戴上玉冠,便是位隐世的先师;脱掉了长袍穿行山野间,便是最老道的猎户。就算明知他的性情恶质,乃是强硬地惯于掌控身边每一个人的邪徒。
可是当落于这荒僻之处,他又肯露出自己勤恳能干的一面时,总是能给她带来一丝丝莫名的安全之感。
不大一会的功夫,王诩便将腌渍好的鱼穿上了树枝,放到火上炙烤。而他采来的新鲜的蘑菇,也被细细地扯成了蘑菇丝,与捉来去皮剁碎了的田鸡,还有野菜一起入了陶锅熬煮。不多时一股异常鲜美的香气便在山洞里蔓延开来。
当王诩用山洞里的陶碗撑了一碗鲜汤递给莘奴时,发现自己的女家主瞪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瞅着碗里的蘑菇丝,却不肯接过,当下心内了然到:“怎么,看到蘑菇便心虚了?”
莘奴正被他说中,却不肯示弱,僵持了一会,接过陶碗深吸一口气,喝了一口鲜汤。
可是还未及咽下,她眼角的余光便看见王诩的脸色突然微微一变,眼睛微微眯起,慢慢语道:“你且猜猜看,这碗汤里的蘑菇是有毒还是没毒?”
说这话时,王诩英俊的脸上突然出现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在山洞昏暗不明的光线中,悄然镀上一抹渗人的邪光。
这话竟让嘴里的那一口烫得灼人,莘奴一下子便喷了出来,使劲地呸了几口,然后双唇紧闭,圆瞪着眼望着王诩,肩膀都微微抖动。
男人嘴边狡黠的笑意却不禁渐渐扩大,笑了起来,那笑声也是越来越大,似是要将这些日子来的郁闷一起消减。
莘奴看他笑得这般畅意,也知自己被他戏弄了,当下气愤的起身便要离开,可是走到洞口时却是一愣,洞外已然下起了一场秋雨,不多时的功夫,天地便是水雾迷茫。不远处的河水见涨,此处已经成为了一个孤岛。此时雷声阵阵,阴雨稠稠,还真是个杀人越货的好时候,有仇的报仇,有怨的雪怨。
人生的际遇便是这般造化弄人,早晨出门时还是端雅秀丽的女家主,此时却与个结怨甚深的恶徒困于呼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孤岛之上。眼看着她就要被前任的家主手起刀落,报仇雪怨了。
那王诩也是笑够了,才慵懒地站起来,慢慢地踱到了紧贴在洞壁上的莘奴身旁,高挺的鼻尖靠在莘奴的脸颊旁道:“快些喝汤吧。一会汤凉了,田鸡的味道就变腥了。”
他这样的阴晴不定是最让莘奴消受不得的。她抿了抿嘴,刻意和缓一下之前尴尬的气氛道:“我不饿,你且去吃?”
可是王诩却不管那个,只单手就将莘奴抱起,重新放回到了草席之上,端起那汤自己先饮了一口,品了品味道,说:”虽然少了些作料,但是因为放了调味的野菜也不失鲜美,好好喝,一暖了肠胃再食烤鱼。”
说完又舀了一碗递给了莘奴。
此时已经落入了这等窘境。莘奴虽然因为怀孕而头脑不甚顺畅,但也知此时最好是收了家主的威风,从顺那恶徒些,便乖巧地接了过来,小口啜饮。
那汤虽然没有放盐,却透着食材的本真味道,切碎了的田鸡肉混合着蘑菇在唇齿间迸发出别样的鲜。
虽然先前被他唬了一跳,可是莘奴还是忍不住喝了满满一大碗。
待得这一碗饮尽,鱼肉也烤好了。被盐梅腌制后的鱼肉,腥味被酸味遮掩,又透着梅子的清甜,加上微微的咸味,竟是异常的好吃。
莘奴自从怀孕以来,胃口一直没有挑理舒畅,先前也是强迫着自己每日三餐定时饮下。可是吃完总是难免有些难受发呕。可是没想到在这么一处荒僻的山洞里却食得了可口的。
当莘奴吃完最后一口鱼肉后,顿时有些无措,她吃得忘形,竟然连半口都没有留给那病奴。
想那王诩拖着病体为自己操劳晚饭,自己却落得不食一口的下场,心内真是愈加觉得有些歉意。
可是王诩却浑不在意,只喝了一碗鲜汤后,将那草席将洞里移了移,道:“你睡在里面,我睡在外面替你挡风。”
莘奴见他竟似要与自己同榻而眠的样子,顿时眉头一皱,清冷道:“君当知我意,我与廉伊已经盟誓愿共结连理,虽然此时你我一时困于此,君应该也不至于下作到要与有夫之妇共眠吧?”
王诩将浑身僵硬的她往草席上轻轻一推,道:“我以前虽然教你甚多,但是有‘人生三美’的真谛却未曾传授给你,今日闲来无事便逐个传授于莘姬。这第一美,便是悠然世外;第二美是死而复生,第三美……最是妙不可言,就是偷睡他人美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