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她此刻如何豁达,发生过的事情就是发生过的,她此身依旧归自己所有,身上的、心上的伤痕都只有自己可以看到,就算张汤这样的局外人有洞察秋毫的能力,也无法窥见她心底最深处的那一根刺。

在伤痛过深的时候,人总是习惯性地逃避,只有大智大勇者才能够在第一时间去面对,陈阿娇虽然觉得自己不是什么普通人,但是也没觉得自己是个伟人,说到底她不过就是一个还在疗伤的女人。

幼年时期对刘彻有模糊的感情,失忆的时候依赖他,将他当做自己的所有,可是一切一切幼时的感情都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逐渐变质,不——其实也许这样的感情没有变质,它只是被一些东西强行地扭曲了。

她回头想想,早就知道自己是必死无疑的,就算是不死,也只能长门宫中凄冷一生。

只因为她是窦太后的外孙女,而窦家外戚之祸已经太大。

刘彻,就是陈阿娇藏起来的那根心上的刺,身上的疤。

她期待时间慢慢地流去,像是尘沙一样将这刺掩埋,将这疤磨去。

只是还不待她将自己全副武装,张汤就猝不及防地来这样用话试探自己。

“张大人,我本以为你最近应该很忙的,却没有想到你还有心思在我这里说胡话。”

张汤饮茶,舌尖上都是醇香的味道,这样的茶比苦荼却是好得多了,不失为一种享受,满以为今晚都是劳苦,有这一杯茶,却像是心神都安稳了。

他轻声道:“我在陛□边多年,有什么看不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