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前有些模糊,连退了好几步,赵婉画忽然之间不跑了,便站在那里看着他,他忽然觉得手中的剑很沉。
“走吧……”
他又转过头去,看向了最后的一名刺客,轻笑了一声:“四个打我一个,还被我削掉了三个,如今只有你一个,不如一同去见了阎老五吧,黄泉路上,好作伴。”
长剑斩风,刺入人身体的时候有一种艰涩的感觉,被刺入的时候,却是透心的凉。
天地在眼前旋转个不停,他最终还是看到了自己的血,洒在了灰白的墙上,还没有来得及踏破楼兰,会遍天下英豪,就已经呜呼一命……
天,黑了。
婉画,走快一点,走远一点……
谁的泪,洒了一路呢?
长安的夜啊,似乎快深了。
这一个晚上,没有风雨,也没有星月,陈阿娇奔在归家的路上,却忽然不知道何处是家。
你看那四海之大,却无她容身之处,从馆陶公主府,到皇宫,再到那生机一线的棺材,长灯墓室,华衣加身,从翁主到皇后,又从皇后到废后,最后又称为了一介平民,她本该尊荣至宠,却总想着要平平淡淡,也许是因为对这世界的恐惧,也许是因为对深冷宫门的惧怕。
日复一日,她从不将自己的恐惧宣之于口。
可是这一日,在这一个日色将近的黄昏,她跌跌撞撞地回到了乔宅,却看到了一片大火。
焚天灭地的火,焚毁了她的心,焚化了她的泪。
郭舍人说,赵婉画不见了,乔宅这一片都起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