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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这是第一步。

面对刘彻的疑惑,陈阿娇斜视了他一眼,“你是帝王,每天那么多事情忙不开,自然没工夫天天注视后宫的动静,那么精明的刘彻,竟然中了一个女人的计策,你还真是——猪。”

刘彻眼神一闪,将她的手指牵到唇边一吻:“不要提醒朕,想起旧日的那些事情。”

他这么一说,陈阿娇也想起了那些事情,刘彻本名刘彘,一开始并不受景帝喜爱,后来看他聪明,这才渐渐有了后来的地位,刘彻那个时候,便是与阿娇交好了。

聪明的小孩儿喜欢和聪明小孩儿一起,陈阿娇跟刘彻钻到一起,便是寻常的事情。

刚刚开始因为有陈阿娇帮他算计,可是在后来,陈阿娇跌跤失忆,他又恰好在太子的位置上,什么都需要由自己承担,他觉得孤独,无助,即便有王太后帮他处处算计,可是这个时候,他已经无法逃脱皇族的黑暗了,不管是嫉妒,阴险,还是算计陷害,最后也都成为了稀松平常的事情。

偶尔,他也会想想自己如果不做皇帝会如何,可是久了就知道这样的幻想是没有意义的,他已经成为了皇帝,并且发誓要用最强大的权力,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对于失而复得的东西,便要紧紧地握在手中,放在心上。

陈阿娇的沉默,让他一下回忆起了往事,可是气氛却变得有些凝重,他低笑了一声,却道:“你说吧,彻儿听。”

这家伙,在跟自己打感情牌吗?

陈阿娇忽然有些无言,可是她知道,她的确被他这一张感情牌打中了。

“宫中有太医许多,卫子夫假孕,便只需要贿赂其中的一些,这个时候,请一群太医来为她诊断,便得出了卫子夫有孕的结论,这个时候再延请别的太医来,你若是这一位在之后被请来的太医,在得知了之前许许多多更权威的太医诊断的结果之后,为卫子夫诊断,会出什么结果?”

刘彻眼一眯,掩住了杀气,“借势么?”

“我若是那太医,在太医院勤勤恳恳多年,也知晓了一些宫闱秘事是不能外传的,可是这一次,请到了自己的身上,为卫娘娘诊脉,一号脉,不是喜脉,可是旁边的同僚们都说这是喜脉,当下便要冷汗涔涔,不会怀疑那些太医们号错脉,而当首先怀疑自己医术不精或者是产生错觉,可是他不敢再次上去号脉,这个时候便只能虽大流,附和众人,于是——陛下你听到的,都是附会之言。”

陈阿娇一字一句清楚极了,这其中的道理,刘彻甚至比别人还清楚,因为朝堂之上,这种事情实在太多,只是他没有想到卫子夫竟然也能算计到这一步。

说白了,也不过就是一个从众心理以及心理暗示,刘彻长久不踏足卫子夫宫中,再说皇嗣这种事情作假的可能性太小,他本身便没有太大的疑惑,怀疑也不过只是那么一小点,并没有十足的把握说卫子夫就是假孕,因而在太医一次次的回报之中,便逐渐打消了这样的疑虑,而且平阳公主和王太后那边对卫子夫这一胎似乎无比期待,刘彻便懒得管了,只管赏赐尽皆往卫子夫那边送。

后来更是遇到了淮南王之乱,朝堂上又发生了新的变动,政局可以说是牵一发而动全身,根本抽不开心力再去理会卫子夫,便是现在也是时刻谋划着江充那边带来的赵王的消息,准备解决了赵王,如果不是今天陈阿娇忽然之间说出来,刘彻是决计不会在想到卫子夫身上的。

更何况,卫子夫如果真的有了身孕,那也是自己的孩子,不管如何,骨肉亲情总是割不下的,所以之前卫子夫其实已经失宠,但刘彻依旧给她表面上的风光,便是如此。

只是如今……

“你说给朕,看一场好戏。”

他凝视着她,目光之中带着前所未有的压迫,这一刻,他不是她熟悉的小时候的刘彻,而是大汉的天子,九五之尊。

陈阿娇起来,唤来旦白:“更衣,准备肩舆,去甘泉宫。”

旦白看了陈阿娇一眼,忽地明白了,于是下去准备。

只是她刚刚下去,便给馥郁打了一个眼色,馥郁会意,悄悄出去了。

“陛下还容臣妾更衣,过一会儿去甘泉宫中。”

她巧笑嫣然,转身去换衣,刘彻回到正殿,椒房宫这粉色的墙,却让他觉得冷,冷彻骨。

卫子夫怎么也算是枕边人了……可是……

他很了解陈阿娇,当日她向着自己伸出手来,说要回宫,他从她的笑容里,并没有看出任何的开心,他只看到了那毁天灭地的仇恨,让人心惊,胆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