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不在京城朝政怎么办?这第二个难题又随之出现。一个糟老头子的话解决了这一难题:「不是有太子么。太子监国,左右丞相辅政,国师监察。」
虽然大家时常会对这个糟老头子不满,但有这人在皇上就是几个月不在朝中也不会有什么大乱子,小乱子嘛不是还有他们呢嘛。于是乎,在月琼被诊出有孕后的第三天,结果出来了:严刹带月琼去雾岛生;六岁的太子严小妖监国;左右丞相李休、周公升辅政;国师胤川负责监察朝中大臣;黎桦灼和安宝则暂时搬入宫里照顾年幼的太子。
过了两个月,在月琼肚子里的小怪稳定之后,即昌宏七年三月二十一,严刹以试炼太子为由携君侯出京微服私访,只带了严墨、严牟、洪喜洪泰和徐开远。挥别父皇和爹,严小妖攀上角楼吹着京城三月的寒风独自伤神:他为何会成了监国?国师那奸人!
想了半天,他轻松地笑了,然后在一片慌乱声中直接从角楼跳了下去。监就监呗,不就是坐在那里摆个样子嘛,大事丢给李叔和周叔,中事丢给国师那奸人,小事丢给官员,他也没啥事嘛。晚上去太医院偷甘草吃,去火。
第二章
枕在严刹的肚子上,月琼的脸苍白苍白的。船在海上漂,他在船里漂,晕死他了。大掌一直轻揉他的胃,可想吐的感觉依然严重。嘴边喂过来梅子,他马上含下,小怪比小妖还能闹腾。折腾了半天,疲累至极的月琼终于压过了恶心睡着了。没有动他就让他枕在自己的肚子上,严刹的眉拧成了「川」字。
抛开月琼的不适和生产时会受的苦,严刹是万分期待第二个孩子的到来。旁人都说严刹是硬汉,可没有过「家」的他在有了「家」后对「家」更加眷恋。就像一个做了九世童男的人突然尝到了女人的滋味,那种欲望就会一发不可收拾,一天没有女人都活不下去。
严刹就是这样的人,在外人面前他是绝对的硬汉,可在「家」里他不过是个渴望亲情的普通男子。多了个孩子,他的「家」会更热闹一些,月琼也会更在意他。争权?夺势?只有无能的君王才会让自己的子嗣为了权势而仇杀,他和月琼的儿子哪怕真是妖怪也不会做出这种可笑的事。他的天下是为了这人而得的,等他死后天下会如何便不是他要操心的事了。
大掌一直在月琼的胃部轻揉,严刹的脸色格外沉重,起码还有四天才能进入雾区,这人还得坚持四天。严刹沉浸在「月琼难受」和「贵子降生」的矛盾中。和月琼不同,他喜欢儿子,最好是跟小妖一样像月琼的儿子。把月琼伸出的右臂放回被子里,严刹的绿眸幽暗,这人的右臂虽然有了些力气,但仍是他心上的一根刺,这辈子都拔不出的刺。
他永远也忘不掉这人灰白的脸,血肉模糊的手臂,咬烂的唇;还有这人在伤好之后跳舞摔倒在地的那一幕。月琼是为舞而生为舞而活的,不能跳舞的他就如被折了翅膀的鸟,而折断他翅膀的不是和正、不是古年,是他。如果不是他把这人扛回来,不是他强要了这人不放手,这人也不会被古年拿来当成对付他的筹码。
吹灭油灯,不想灯油味让这人不舒服,严刹在黑暗的舱内依然盯着月琼熟睡的脸。粗糙的拇指揉揉月琼因身子不适而蹙起的眉心,严刹又想到了他们两人相遇的那一天。那天路过卖包子的地方,闻着挺香,他索性买了五十个包子回去给大伙解馋。刚走了几步他就察觉到有人跟着他,难道是来寻仇的?他放慢脚步,对方也放慢了脚步,然后他快速拐进一条巷子隐去身影,在对方走过来时猛然出现,一人撞进了他的怀里。
那人在他怀里蹭了蹭,往他肩上放着包子的布包闻了闻。他没有动作,要看看这人想做什么。投怀送抱?不可能。不会有人对他投怀送抱而不害怕的。等了一会,怀里的人抬起了头,眼神迷离,看得他心头一颤,非常好看的一双眼。没有注意这人其他的地方,他只盯着他那双眼。
「你的眼睛真好看……比月碧石还好看。」接着这人就低头在身上找,然后他听到他遗憾地咕哝了一句:「呀,被偷了,还想给你看看,月碧石,长什么样。」他说话很喘,很虚弱。然后他就见对方抬起头,很赧然地张嘴:「能不能……给我咬一口,包子。」这人的脸很红,他觉得他的眼睛更美了。
他毫不犹豫地拿出一个包子,对方伸出手,在发现自己的手很脏时,他却收了回去。他想吃包子,但无法忍受用脏手拿包子吃。
哪个有钱人家的公子爷吧,他这么猜。不过无所谓,撞进他怀里那他就别想再全身而退。不介意地喂这人吃了包子,他扛起他:「带你回去洗手,自己拿包子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