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展鹏也俯着身子安慰着他爹,孟饶玉也在一旁附和着,和周展鹏一起劝着周员外。
周员外望着危难过后,应相守着的一家人,心里暖呼呼的,眼眶居然不知不觉的也红了起来,是啊,千金散去还复来,钱没了就没了,有什么比一家人在一起更重要的呢,何况他还有生意,还有他们现在居住的大宅,又不是一无所有走投无路了,又何必一蹶不振呢,这样怎么对得起妻儿?
想到这里,周员外苍白的脸上挤出了一丝笑容来,"恩恩,有你们在我身边,我就安心多了,既然事情都发生了,我们也不能在抱怨,只能一步步向前走。"
"老爷,既然你能这么就放心了,呜呜呜。"
周夫人用手背抹了抹眼角的泪水,心头的一块大石总算放下一些。
这个时候,周员外又扭头看看一旁的周叔说:"周大,你去告诉村民们,既然地契已经被盗走,那么我也就无权向他们收租金,让他们好自为之吧。"
"老爷……"周叔替周员外心疼啊,这可是不小的一笔钱财啊。
"这都是天意,大丈夫就是要有所担当,既然地契以丢,我也不能名不正言不顺的赖着,就这样吧。"
周叔狠狠的哀叹一声,弯着腰,耷拉着脑袋退了出去。
周家人手握着手,站在一起,在他们眼中,这是灾难的结束,新生活的开始,可是谁又能想到,这仅仅是噩梦的序幕而已,现在紧握着的手,现在相互依偎着的亲人,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如此了……
简单的休养了几天后,周员外就带着周叔一起起身去了外地去谈生意的事情,而将周展鹏留在家中,毕竟这是多事之秋,留个男人在家也能安心一些。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周家里少了很多欢笑,尽管每个人都努力的打起精神,看起来都是在微笑,其实心中的阴霾还是难以扫清。
周夫人偶尔就会坐在院里正对门口的地方,眼巴巴的望着门前的路,孟饶玉和周展鹏知道,周夫人这是在等待周员外的归来,算来也是掐指一算,周员外也走了不少时日了,以往周员外也经常外出办事,一去十多天,一个来月也都是正常的,但是不知道为何,这次周夫人的心里如此不安,总是觉得眼皮跳个不停,睡不着吃不好的。
周展鹏和孟饶玉也没太多往心里去,他们以往周夫人是因为家里最近出的事,所以自己胡思乱想,自己吓自己呢。
但是有人说过,生活在一起久了的人或者是两个真心相爱的人之间总会存在心里感应的,而此时的周夫人正是如此,事实证明她的不安不是空穴来风。
又过去几天后,周夫人吃过早饭,照例的坐在院落里,呆呆的望着门外,一声不吭,孟饶玉从房间里拿来一件厚厚的灯芯绒披风,走到周夫人的身后,披在她的肩上,然后也撩起裙角坐到了周夫人的身边,将手掌盖在周夫人的手上,轻声道:"夫人,外面凉了,您还是回屋吧,老爷回来,定第一个通知您。放心吧,也许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一两天,您也别太过担忧了。"
周夫人侧面看了一下懂事乖巧的孟饶玉,脸上勉强的挤出了一丝笑容来:"好好,我知道了,风的确是大了,那我们一起回屋吧。"
周夫人知道她不回去,孟饶玉也必然陪着,而且今天的天气的确不好,天空乌云一团一团的,就压在头顶,空气闷得很,让人喘不上气来,看来是风雨欲来了啊。
周夫人起身在孟饶玉的搀扶下回了房间,没过多久,外面果然风雨大作,一道道利剑般的闪电撕扯着乌云。可破碎的乌云却又重新聚拢,在苏州城的上空奔驰,黑压压的,令人胆战心寒。有时,炸雷响处,一个圆圆的、像太阳一样的东西,发出耀眼的蓝光,从天上落到地上;这时乌云也耀武扬威地闪亮着,一眼看去就像一大群可怕的黑黝黝的鬼魂,穿着金缕丝绒衣服,挥舞着黄金铸成的、刚出炉就拿在手中的宝剑。这些鬼魂们发出轰隆隆的震响,威胁着因恐惧而噤声的草原。他们的诅咒和威胁浩如海洋,势如汹涌澎湃的巨浪,接连不断地驰向远方,发出像高山猝然崩裂,轰然倒地的巨响,把大地砸得粉碎,随后又同它一起向那无垠的太空飞去,化作纷纷的石雨,--因此那声音又像天空崩裂成碎块,从那蓝色的苍穹急落而下时发出的轰鸣……那些乌云就是这样震响着。
孟饶玉赶紧跑到窗口把被雨击打的沙沙带响的窗户又好好的关严,然后唏嘘的将脸贴在窗缝处,向外看去,除了苍茫无边的雨,就是那轰隆隆的雷声和闪电,除此之外什么都看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