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晖说:“走了。”
水向东继续问:“你爸为什么打你?”
倪晖不耐烦地说:“我怎么知道,他有病,发了疯乱咬人。”
外婆说:“他爸和他妈打架,迁怒他。”
水向东两只手交叉,捏紧了,看着地上不说话。
水向阳靠在倪晖外婆脚边,小心地看着倪晖:“晖晖哥,你疼吗?”
倪晖摇摇头:“不怎么疼了。”
水向阳举起手里的大白兔奶糖:“晖晖哥,给你吃,吃了糖就不疼了。”
倪晖接过来:“谢谢阳阳。”
倪晖去练字的时候,水向东跟了过来,一直默不作声地看着倪晖忙活,半晌才说一句:“以后我会帮你,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的。”
倪晖抬起头来看着水向东:“我的事,我自己会处理,不用你管。”
水向东并没有被倪晖的冷淡打击到,只是默默地捏紧了拳头。
倪卫扬回到上海之后,不肯答应离婚条件,准确来说,他不想离婚,离了婚,公司财产就要分割,而不离婚,他的钱不会少,老婆也管不住他,还能帮他打理公司,还有比这更惬意的事吗?
而陈丽萍则坚持要离婚,倪卫扬打了她无数次,她已经被揍麻木了,但是他打倪晖那一巴掌,却结结实实地刺到了她心上。儿子、父母、兄弟全都不看好她的婚姻,加上又知道了倪卫扬私生子的存在,所以她必须为自己为儿子争取到最大的利益,绝对不能让那个野种分了属于她和儿子的东西去。
陈丽萍坚持要离,倪卫扬便说,公司他要,只给陈丽萍十万块现金,还有老家的房子以及归在倪晖名下的那两个铺子。陈丽萍对公司已经进行过资产核算,总资产已经有近百万,她当然不可能同意这个提议,她认为,倪卫扬是这场婚姻中的背叛者,没让他净身出户就不错了,只答应给倪卫扬二十万,上海买的房子也给他,然后公司归她、儿子归她、老家的房子铺子全都归她,不需要倪卫扬再出任何赡养费。
双方显然谈不拢,陈丽萍便一纸诉状告上了法院,她的律师告诉过她,这场婚姻中,错处最大的是倪卫扬,就算是上法庭打官司,吃亏也只有倪卫扬。
因为财产分割问题始终谈不拢,这场离婚官司旷日持久。时间一长,人就容易疲倦,甚至连初衷都有些忘怀。倪卫扬吃准陈丽萍的性格,又主动去求和示好,甚至还跑到倪晖外公家里来赔礼道歉,对岳父岳母以及儿子再三承诺,表示以后不再打陈丽萍,试图挽回这场婚姻,但被倪晖的外公外婆堵在门外,门都没让进。
第26章 首次冲突
倪晖甚至都有些怀疑这场婚还能不能离得了,他觉得母亲这个人有严重的精神分裂症,在做事上那么杀伐决断,但是在感情上却拖泥带水。看样子倪卫扬将陈丽萍的性格拿捏得死死的,准备和稀泥将这事搅和过去了。
陈丽萍也犹豫了,她对儿子说:“小晖,妈妈现在很迷茫,到底要不要离婚。我有时想想,离了是很清静,但是不离也有不离的好处,起码什么事都不用我自己撑着,而且他现在也不打我了。”
倪晖心想,这大概就是人的软弱之所在,习惯这东西是很可怕的,不管这习惯是好是坏,你习惯了它的存在,就对它有强烈的依赖心理,要舍弃掉,则需要非常强大的意志力和外力的推动,母亲明知道倪卫扬有无数的女人,还有至少一个私生子,却因为习惯了倪卫扬,而能容忍这些存在。
倪晖说:“妈妈,狗改不了吃屎的习性。你要是觉得辛苦,那就不要公司了,那就回老家来,回来带我好不好?我不要爸爸,他会打我,我怕。”说到这里的时候,倪晖流下了眼泪。他想,现在唯一还能支持母亲离婚的决心,恐怕就是自己了。
倪晖的眼泪触动了陈丽萍,她想起儿子无缘无故被揍得满嘴鲜血的样子,犹豫了,儿子对自己的生父怕成这样,还要让他去继续忍受倪卫扬的存在吗?
而让陈丽萍真正下定决心离婚的不是倪晖,而是倪卫扬的私生子。陈丽萍从上海回到老家,一直都住在父母家里,很少回自己家去,因为那房子太久没收拾,里面很脏乱,每次回来住不了几天,也就懒得收拾。这天她突然想回自己家去看看,这边的地段不错,环境也不错,以后倪晖大了,可以回来住,这儿也可能要拆迁,拆迁的话,就会有不少补偿。
陈丽萍骑着自行车到了楼下,突然看见一辆熟悉的上海牌照汽车慢慢驶进前头的一个小巷子里,那不是自己家的车吗?陈丽萍吃了一惊:倪卫扬这个时候不该是在上海么,怎么车在这里?她心中万分狐疑,赶紧骑上车追了上去,那辆车停在巷子里,车上的人已经下去了,她犹豫着要不要过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