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回到家的时候,外公还没回来,外婆知道事情的经过,吓得心脏病差点都出来了,搂着倪晖不断地检查,倪晖说:“外婆,我没事,是沙子溺水了,我就呛了两口。”
“你们这些孩子,没有大人,怎么能够去游泳呢?这多危险啊,以后不许去了。”外婆斩钉截铁地说。
“嗯,我以后再也不去了。”倪晖也没打算再去了,反正都天凉了,也要开学了,谁还跑去游泳啊。
外婆叹了口气说:“来吃饭吧。”
那边水向阳抱着哥哥的腰,一个劲地撒娇,这孩子没了父母,哥哥就是他的爹妈,所有的依靠,到了晚上,一定要跟哥哥睡的。水向东去上海进货时,会将他放在倪晖外婆这儿,到了晚上,他也是要闹腾的,倪晖要是在家,他就会跟着倪晖一起睡,仿佛从倪晖身上能够感受到哥哥同样的气息和安全感。
水向东说:“阳阳又哭鼻子了吧,羞羞脸,马上就要上学了,是大孩子了,看不到哥哥就哭,小朋友们都会笑话的哦。”
水向东用脑袋顶了一下哥哥的肚子,不好意思地咯咯笑了两声,眼睫毛上还是湿漉漉的。
“不等外公了吗?”倪晖问正在盛饭的外婆。
外婆说:“我们先吃吧,阳阳也饿了。外公晚点回来吃。”
他们正吃着饭,电话响了,倪晖跑过去接起来,是外公打回来的:“外公,我已经到家了,在吃饭了,你快回来吧。”
外公的声音有些疲惫:“好,马上就回来了,你们先吃吧。”
倪晖心里有些歉疚,外公还病着呢,到处去找自己,肯定很心急吧。
外公回来后,自然又少不了一顿教训,倪晖和水向东都乖乖地低头受教育、认真认错。
带孩子是件不容易的事,出了这个意外,外公和外婆对孩子的看管又更严格些了,倪晖自然是尽量配合,消除老人们的疑虑和担忧。作为一个成年人,规避这些危险还是很容易的。
开学之后,倪晖就上二年级了。沙汉明见到倪晖,有些不好意思:“对不起啊,泥巴,上次让你担心了。”
倪晖搂着他的肩说:“没事,以后咱们小心点就行了。你爸后来打你了没?”
沙汉明低着头,有些不大高兴地说:“没有打我,但是我爸为了让我放学后别乱跑,给我报了个兴趣班,让我去少年宫学小提琴。”
倪晖笑起来:“挺好啊,以后就可以变成一个艺术家啦。”
“我不喜欢,拉得好难听,耳朵都要聋了。无聊得要死。”沙汉明无力地仰头看天。
倪晖拍他的肩:“刚开始都是这样的啊,等你以后学会了,拉出来就是优美的音乐了,多好听啊,特有气质。”
沙汉明看着好友:“气质?”
倪晖想了想,突然说:“你看,就是黄老师那样的,非常优雅。”他指着一个从校园里走过的穿白色裙子的女老师,黄老师三十来岁了,但是气质非常出众,涵养也很好,从来不大声斥骂学生,见谁都是笑眯眯的,也非常令学生信服,深得学校师生们的喜爱。
沙汉明想了想:“可是,黄老师她是女的啊。”
倪晖笑着说:“你是男孩子,当然跟女的不一样,男孩子有男孩子的气质嘛。去学吧,很帅的。”倪晖也很期待沙汉明身着礼服,在聚光灯下优雅地拉动着琴弦,多么安静的美男子,想起来就觉得很美好。
沙汉明说:“那泥巴你跟我一块去吧。我一个人好无聊。”沙汉明想叫个同伴去,自己一个人在那边,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很寂寞。
倪晖说:“我要上书法课啊,去不了。要不你去问问张勇,他有时间,没准会去。”水向东为生计奔波,估计没什么时间上兴趣班。
“你说一线天啊?他会不会去啊?”沙汉明挠挠后脑勺。
倪晖憋着笑说:“我帮你回去问问。不过你要是真想让他去,可就千万不能再叫他一线天了。”
张爷爷听说了沙汉明和倪晖游泳溺水的事,也想给自家这个小猢狲系一道绳子,便带他去少年宫学特长。倪晖便鼓动张勇去学小提琴,给沙汉明做伴,但是张勇摇了摇头,他不喜欢那种吱吱呀呀的声音,跟磨牙一样,太刺耳了。但是张爷爷要求张勇必须得选一样,张勇转了一圈,最后居然选了围棋班。张爷爷觉得这样也好,张勇性子太跳脱,学围棋磨一磨他的心志,就不会那么皮。
水向东其实很羡慕他们都能上点兴趣班什么的,自己则没有那个好命,拼命赚钱养活自己和弟弟都来不及,哪里还有时间去陶冶情操。生存是第一要素,解决这个问题,才能够去考虑生存之外的各种追求。因此他只能把写毛笔字当成自己的业余爱好,也好,这一点起码和倪晖还有共同语言,除此之外,就只能多看点书,充实一下自己的内心了。幸好,倪晖外公这边都能为自己提供这些所需,而且是免费不花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