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庆生哥,我还得看见咱们小宝,长大,上学,娶媳妇呢……”
“恩,好,好,咱们说好了!”庆生也憨憨的笑了起来。
舞台依旧,似乎还比以往的那些更为宽敞,雪雁看看下面坐着的大佐将军、藤原、林俊茗那些人,心里一片茫然,同样的戏,不同的观众,也流逝着不同的感情和无奈吧?
随着一阵低沉悠远的雷琴声,霸王别姬这场戏拉开了序幕,红烛点点,喜乐声声;环佩丁当,侍女嘤嘤。项王虽熊腰虎步,军令铿锵,但来到她跟前却蹑手蹑脚,细气屏声。那是怎样的春宵一度呵!依稀记得她斜倚着他,好像是靠在一座雄伟大山的肩上,又好像是附在一株参天大树的胸前。他不只是力扛千鼎、破釜沉舟、一呼百应、叱咤风云的大英雄,他还是心细如丝、情浓意深、知寒喻暖、怜香惜玉的小丈夫。为他而醉,也值;为他而舞,也值;为他而死,也值。英雄气短,儿女情长,只因心到深沉处;丈夫猥琐,倩人狭隘,多为情在浅薄时。京胡如泣似诉,如胶似漆,或低沉或激越;堂鼓如恨似愤,如鲠在喉,或忏悔或怒吼。叙述着相敬如宾、相濡以沫,倾说着壮志难酬、楚恨难消。一个音似乳燕,一个声如洪钟;再伴以笙管笛箫,衬以琴瑟钟磬,则直如蛛丝蚂迹之细微,银河霄汉之浩荡。那京胡的揉弦与滑弦,分明表达着甜蜜和粘滞;堂鼓的擦边与槌心,直接吐露出真诚和凝重。琴师与鼓师似乎在较劲儿,表现着力量和柔韧的纠缠、欲说还休和不吐不快的纠缠——其实是情感的纠缠。金柝骤止,号角突鸣,马蹄踏踏,烟尘滚滚。军帐里压抑、沉闷、焦灼;军帐百步之外,汉军十面埋伏,纵蜂蝶也难逃出。何去何从,宜早决断。项王徘徊如热锅上的蚂蚁,虞姬剑舞如骤雨后之梨花。二人肝肠寸断,涕泪湿衣。江山耶,美人耶?眼下江山不再,美人难保,既羞且愧,既恼且怒。虞姬情知项王不舍,自然痛彻肺腑,遂剑锋横行,登时美颈血涌如喷,摧然崩倒,肝脑涂地,玉体直陈。猛将为尽忠而自戕,弱子为尽孝而自残,烈女为尽爱而自刎。爱煞痛煞!戛然而止。京胡的抖弓,单皮的快板,狠狠地敲击着人们的心弦,伴奏停了,和声歇了,世界上只有此时的眷恋最难割舍,宇宙中只有此地的惜别再难回首。紧接着,京胡拉奏出急骤的快弓,单皮敲打出脆利的绝响,无不展示着华彩的乐章。在那子丑寅卯的时刻,夜深沉,情也深沉。“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一出霸王别姬就要落下帷幕,刚刚扮演虞姬的雪雁就像完成了整个人生一般,伴着夜深沉的曲牌,她的一颦一笑,一喜一怒,最后自刎的哀伤都是发自内心深处的,因为此时的她不是虞姬,她只是雪雁,一只飞在冰天雪地孤单而倔强的雁子,只为了看见那梦中一望无际洁白的令人心疼的雪,所以在这出戏中,她注入了自己全部的心血,也因为这样表演起来格外的生动和引人入胜……
长袖凌动,裙襟轻摆,雪雁丢下宝剑,倒在舞台的地板上时,眼前仿佛又出现了当日初见时的情景,一样弯弯的眉毛,一样亮晶晶的瞳眸,一样的柳絮飞舞,一样的铭心刻骨……可是人生只有一次初见,而他们错过了
第三卷 乱世浮生 第六章 美人心计
再美妙的戏,也终会曲终人散的,走下舞台时雪雁用余光瞟了一眼刚刚看的如痴如醉的大佐将军,此时大佐将军也正用一双奸诈狡猾的眼睛打量着雪雁。雪雁心里一笑,鱼就要上钩了……
果然在后台休息时,有下人上来走到雪雁的身边,俯下身子低声对雪雁说:
“姑娘,我们将军想见见你,刚刚一直称赞你戏唱的好呢。”
雪雁轻轻一笑,点点应允道:
“好,转告大佐将军,我马上就去。”
雪雁没有卸妆,因为她怕藤原和林俊茗认出来她,雪雁走到大厅中,见大佐将军正和藤原、林俊茗正在一边喝茶吃点心,一边听着台上的戏,随从偷偷的走到大佐将军的身后对大佐将军说:
“大佐将军,刚刚那个演虞姬的姑娘来了。”
“哦。”大佐将军放在手中的杯子,转头向雪雁望去,雪雁紧走两步来到大佐将军身边飘然施了一个礼说:
“大佐将军,雪儿这厢有礼了。”
大佐一见雪雁曼妙的身姿以及悦耳的声音不禁嘻嘻的笑了起来说:
“姑娘叫雪儿?”
“是,小女叫雪儿。”
“刚刚的戏,你的,唱的很好,我很喜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