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中飘出一声进来,杜小曼推开门,见谢况弈正半躺在一条长椅上,一只手拎着一个小酒壶,一脸无聊,一口口地灌酒。

谢况弈瞧见是杜小曼,怔了怔,杜小曼竭力露出甜美的笑容:“谢大侠,不好意思,打扰了。”

谢况弈放下酒壶,从躺椅上翻身站起:“你找我何事?”

杜小曼道:“谢大侠,你的武功很厉害吧。内力深厚,剑法通神,已经是飞花落叶都能伤人的境界?”

谢况弈皱眉看她,双臂环在胸前,未回答。

杜小曼眨了眨眼,笑道:“有件事情谢大侠一定能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办到。”迅速从手中的包裹里摸出一样东西,放在桌面上,“谢大侠能不能把它碎成一段一段的,弄得越碎越好?”

谢况弈低头看了看桌面上那个粗粗的金镯子,眉头跳了一跳,杜小曼眨着星星眼:“拜托拜托!”

谢况弈问:“你来我房中,就是为了此事?你要弄碎这个做什么?”

杜小曼道:“弄碎了换银子花啊,这些首饰都是唐晋媗的陪嫁或者慕王府的东西,如果不弄碎的话拿去换钱一定会曝露行藏的。所以才想请大侠你帮忙……”

谢况弈满脸无语表情地看了看她,忽然开始哈哈大笑。

“喂,谢大侠,你干吗笑得跟抽筋似的,有什么可笑的地方?”

谢况弈勉强忍下笑,擦着眼角道:“这位郡主,你好歹做过人妇,怎么连这种小事都不清楚,这些首饰如果碎掉,不能当钱花的,你难道要支个火炉自己化成金块用?哈哈哈!”拿起金镯子,“这砍痕,是你剁的?用菜刀?”

杜小曼道:“是,怎样?”

谢况弈像被踩到了笑筋一样,又开始狂笑:“哈哈,菜刀!哈哈哈——”

杜小曼恼羞成怒,大声道:“喂,谢少主,算我没有江湖经验,不知道首饰碎了不值钱,再算我没有武功,用菜刀劈不开金镯子,你也不至于笑成这个样子吧。我不过是想多弄点钱花,又怕曝露行藏……”

谢况弈点头:“是是,你考虑的很周详,怪不得你那两个丫鬟当你失心疯了,哈哈哈哈……”

绿琉和碧璃当她失心疯了?怎么回事?

谢况弈收住笑容:“这位唐郡主,我答应了孟俞兄和嫂夫人照应你,你若是缺钱花,不妨向我开口。还有,你完全不晓得江湖事,这几日需多看着些。你那两个丫头,傻头傻脑的不大禁吓,你就算想甩了她们俩,那种不着边的瞎话还是不要编为妙,免得再被当成失心疯。再有什么难处,只管开口求我好了。”

原来那套谎话绿琉和碧璃压根就没信,原来她们两个一直把我当成了失心疯。杜小曼心中无限羞愤,无限失落,无限……

她忿忿道:“多谢少庄主提点,多谢少庄主慧眼如炬,肯定我不是失心疯。把我当成个正常人。”

谢况弈道:“哪里哪里,谁疯谁没疯这种小事,本少主还是看得出来的。你虽然偶尔傻了些,行为不大检点,和真疯子还是有些差别。”

杜小曼磨着牙道:“谢少主,不带给人乱扣帽子的,我哪里不检点了?”

谢况弈上下看了看她,故作痛心状摇了摇头:“唐郡主慕夫人,你已是人妇了罢。但我看你言行举止,实在豪放,一点都不像深闺里的金枝玉叶。”露出白牙,灿烂一笑,“不过像今天这样来敲我的房门的行径,虽然会招人闲话,本少主很喜欢。”

杜小曼觉得一股热流直冲到头顶。谢况弈含笑看她踉踉跄跄奔向房门。

走到门口,杜小曼忽然回过身,朝着谢况弈露出一抹甜笑:“少主说的很是,我以后会注意点,一定不再冒昧前来了。我这种嫁过人的成熟大婶,万一教坏或者吓到了年幼清纯,不谙世事,乳臭未干,天真无邪的少主小朋友,罪过可就太大了。”飘然走出房门。

杜小曼在这艘船上一待就是三天。

那天她从谢少主房中走得太潇洒,没能欣赏到谢少主的脸色,十分遗憾。知道绿琉和碧璃当她脑子坏掉了之后,她又好气又无奈。

她自暴自弃地想,等到她们慢慢地看出她和唐晋媗完全不同的地方,应该就会逐渐接受现实了。

白麓山庄的大船上食物非常精彩,菜色以鱼虾蟹居多,船上的大厨常年在水上漂着,乃烹调河鲜的高手。清蒸葱白丝鲶鱼片,鱼皮三鲜饺,荷叶醉蟹,金丝虾丸等等等等,鲜且不腥,杜小曼吃的时候都很没出息地恨不得自己多生一个胃。晚饭的时候,有一道菇丝鱼肚汤甚得杜小曼欢心,一口气喝了两碗,果然吃撑了……半夜睡在床上的时候,胃部还胀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