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皮小子退下,秋桂给秦朔倒上一杯热茶,瞧着秦朔的脸色,嘴巴张合几下,终究是什么都没说。
“唉,他们还都是小孩子呢。”秦朔瞧着秋桂嘴巴噘得能挂油瓶的模样,开解道。
“不小了!”秋桂硬邦邦道,“石头家都在给他相看媳妇了,哪里还是小孩子了?”
“小九爷您别嫌弃我唠叨。”秋桂放下手中茶壶,深吸一口气后还是说出自己的心中忧虑,“小九爷您是好人,这世上就没有比您还仁慈和善的主子了,但是,主子的威严您可不能不要。这人啊,最是贱骨头,您是和善,他们却当你好欺,吃亏得还是您!”
“知道啦!”秦朔拉长着声音应下。
秦朔心中如何不知自己的行事不妥,不合如今的时宜。可是,“人生而平等,无贵贱之分”的理念早已根植在了秦朔的灵魂中了,哪里是一朝一夕能够改变的呢?更何况,那些个小厮丫鬟们不过才十一二岁的年纪,秦朔更加狠下不了心去严苛对待。
秋桂瞧着秦朔的模样就知自家小主子没把自己的劝告听进耳记入心,心里轻叹一声,微微摇头后便起身收拾桌上的茶碗。
秋桂四岁便被父母卖进入侯府,一直在主院里干活。因着手脚伶俐,寡言守拙,便被秦夫人给看中,放在身边重点□□培养,后来便成了秦朔的贴身大丫鬟,跟在秦朔身边已然将近十年了。
被卖入侯府的时候虽然年幼,可是秋桂对幼年的记忆极为深刻。她见识过底层人民的挣扎求生,见识过诞生于苦难的罪恶之花,见识过世界那不为人知的黑暗面,因此她更加知晓自家小九爷的可贵。那金子一般耀眼的仁慈令人着迷向往,可更加令秋桂感到恐惧——这世道向来是善良的好人吃亏些的。
秦朔可不知道自己被自家小丫鬟当做了浑身冒着圣光的观世音菩萨,将几个顽小子赶走,又让秋桂退下休息,房间里便剩下了秦朔一人。
在窗边的小榻上斜斜躺下,秦朔清空心中杂念,双目呆愣愣地看向房梁,脑中思索着破局之法。只不过片刻,各种各样的想法、念头便如那长江之水,滔滔不绝,滚滚而来。
秦朔一时想,钱是个好东西,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倘若真到了家破人亡的那一步,带上金银财宝和家人们远遁他国也是可以的。
可是秦家没钱。
除了御赐土地上的赋税,秦家的唯一收入来源便是南北杂货铺子了。至于旁的灰色收入,秦家大约是没有的——秦家是口冷灶,谁会来烧?哪怕秦家有这个能力为人谋个出路,人家也得要再三掂量一番——走了秦家的路子等于和文官集团割袍断义,除非是走投无路,不然任谁也不会想不开走秦家的路子进官的。
如今连南北杂货铺子都要保不住了,那么钱要从何而来?秦朔想着想着便从软塌上坐了起来,取了匣子里的炭笔在宣纸上写下一个“商”字。
古法制白糖?沙子造玻璃?银镜反应?大穿衣镜?混凝土?□□,一硝二黄三木炭?
一连串的穿越发家致富的法子在秦朔脑中闪现,最终在纸上落下了“制糖”、“玻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