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我的好姑娘,您能把西院的账目接过去真是谢天谢地了。不是我背着主人说闲话,拢共只那么几个女人,乱七八糟的零碎儿怎么那么多呢?”
静言笑着弯腰行了个礼,“女人家的东西可不就是零零碎碎的么。”
大帐房在小厮搬来的一大摞账册上一拍,“都在这里了,姑娘且先看着,有什么不明白的您尽管问。”
静言点头道:“是,您放心。西院也就上午忙一些,下午没什么事儿我便过来。哦~还有件事想问问您,咱们王府最近还采买过琉国的东西么?”
大帐房正为静言肯接手西院的琐碎账务暗自庆幸,再加上姑奶奶能信的人也不会出什么岔子,听她这么一问也就没避讳,直接说道:“边境都打起来了,哪里还敢买琉国的东西?咱们王府旁的物件从来不买外族的,只兵器一项从琉国买,但那也是在太平的时候。如今都局面这么紧张,咱们便是想买,琉国人又怎么肯卖?”
静言一笑,“也许有人愿意为了银子铤而走险?”
大帐房一挥手道:“绝无可能!琉国原本就对铁器管得严,咱们库里的都是靠近边境那些小城的私货。如今边关已打了起来,别说是一把马刀,就是一根铁签子也贩不出来。这回琉国新君继位后在铁器上更是格外严厉,我听说一旦发现敢私下贩卖者就诛连三族,脑袋砍下来用绳子穿成串挂起来示众!”
静言听得浑身汗毛林立,“那咱们王府已好几个月没买过兵器了罢?军中够用么?”
大帐房神神秘秘的一笑,压低声音说:“这个姑娘无需担忧。早先曾有位神秘的游商名叫唐月城,据说他和已过世的庚王李赞以及琉国国君交情匪浅。这位唐先生可是个人物,里外通吃,富可敌国。风传他曾盗取琉国冶铁铸刀的方子,这对咱们北疆军可是受益匪浅啊~”
静言对于什么传奇的商人并不感兴趣,她之所以要打听这些,完全是为了确定东院大库最近是否仍旧与琉国有买卖往来。
如今一听,心中对昨日所见更加疑虑,也没心思再跟大帐房闲谈,匆匆告辞离了弥朗阁直奔漱石居。
“哦?竟有这等事?”
姑奶奶低头想了片刻,吩咐小丫头:“速速去把达森给我叫来!”说完便起身在厅堂中踱步,片刻后跟静言说:“你做的很好,但此事万万不能透露给任何人,包括王妃和郡主。还有,这几日你照常去东院帮忙,见到许管事也别一惊一乍的,权当什么也没见过。”
静言点头应了,又问:“您怀疑许管事是……”
姑奶奶皱起眉头,“他十五年前进的王府,是被原来的大库管事举荐的,按说也是王府老人了。虽他老家不是北疆的,但老婆孩子都是本地人。”
抬头一看静言的脸色,姑奶奶就笑了,“你是替王府担忧还是替许管事担心?世人常说‘妇人之仁’,你放心,我不会不分青红皂白便乱棍打下去,叫达森来就是让他去查明真相。”
静言稍稍放宽了心,毕竟许管事向来对她很友善,她也不希望真有什么事。
“如此我便先告退了。”
姑奶奶却不许,“不用回避。这几天你就跟在我身边仔细瞧瞧,学着点儿万一出了这种事应该怎么应对,都要找谁来办。”
别看姑奶奶平日里雷厉风行的,说话刻薄又犀利,没想到遇见这次的大事时,她反到慢了下来。静言如约跟在旁边,连续多日亲眼看着姑奶奶是如何一步一步派达森跟踪,偷听,就像一头准备捕猎的豹子,潜伏着,紧紧的盯着对方的一举一动。
静言回府这段日子里和姑奶奶越走越近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王妃虽然面儿上没说什么,但神色间已颇有些不满。
大郡主脾性直爽,直接出言相问,静言只说是如今东院账房缺人手,她去帮忙需要姑奶奶的指点。
大郡主听了只是冷笑,“哦?当真如此么?”
静言自然不会泄露了许管事的事,只因她也像姑奶奶一般担心以大郡主的性子若是知道了,恐怕会忍不住直接冲过去把人绑起来审讯。
如若许管事当真是琉国派来潜伏多年的细作,那他必然不会是孤身入境。姑奶奶的意思是放长线钓大鱼,来个顺藤摸瓜。能彻底铲除最好,便是不能也要抓他们一大把,回给对方一记重拳。
“大郡主,承蒙您和王妃看得起,将我请进王府做管事。以前没经管过,不知在这职位上竟真的有些无法回避的规则。人情,面子,还有那些无需惊动王妃或夫人们的杂事等等,想要片叶不沾身是不可能的。所以我想,您和姑奶奶之间也许是有些误会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