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务布置下去,沈千里想想快入冬了,各处的帐目都该交上来,因为生意庞大,因此又和弟兄们商量了下收缴欠帐等事,说完了,到后面看了下师傅,只见那老头正和几个伺候他的小厮玩掷骰子,看他在兴头上,他也不想进去打扰,想了想,还是回到李大喜房中来。
没等进屋,就听见屋里传来「咚咚」的声响,他探头一看,只见李大喜只穿着一件单衣,在地上跳来跳去,身上脸上大汗淋漓,他吓了一跳,忙问丫鬟们这是怎么回事。结果这些女孩儿全都掩嘴悄悄笑了起来。
好半晌,弄玉方收了笑容道:「当家的,您这位夫人可太有意思了。吃完午饭他说肚子疼,大概是撑着了,连觉也不睡就开始在地上蹦达,一边还抱怨我们这里没有活可干,害他浪费体力,这不,已经蹦了半天了,也不知道肚子好没好点。」她说完了,众人又开始笑。
沈千里也忍不住笑出声,这李大喜太有意思了,那么大一个人,遇到好东西就不知道饥饱了,心里又隐隐泛上股子痛,想到午饭时爱人拼命的那种架势,显然是当农民时经常挨饿,都饿得怕了,所以一看见丰盛点的饭菜,就没命的吃,到底撑着了。想到这里,他脸一沉,环视了众丫鬟一眼:「很好笑是吗?你们现在一个个的胆子都大的很了,连我的夫人都敢取笑,还有什么是你们不敢的?」
丫鬟们都吓得马上收了笑容,一个个噤若寒蝉,心里抱怨道:公子不知又想起什么来了,翻脸比翻书还快。却是谁也不敢说话。偏偏李大喜在里屋听到沈千里的声音,停下了跳高运动,穿上夹棉袄出来道:「咦,你回来了?事情查出来了吗?是不是俺们以后就能过上好日子了?」
沈千里点点头,看他笨拙的扣着衣服上复杂的盘扣,却半天也扣不上一个,他忙拨开李大喜的手,替他一粒粒扣上扣子,弄得李大喜怪不好意思,喃喃道:「这……这扣子真麻烦。」
他淡淡的笑一下:「嗯,我命人去查了,肯定是有入打着山寨的名义私自征敛,等我查出来,处罚了那些王八蛋,你二叔他们就都能过上好日子了。」
「那你的山寨怎么办?」李大喜心里有点小小的感动,没想到沈千里肯为自己的一句话就免了乡亲们的重负。但不收东西了,这个山寨呢?沈千里会好心到为了给二叔他们好日子过而让这寨子里的人喝风吗?
「山寨?你是在为我担心吗大喜?」觉得这样的李大喜实在可爱,沈千里忍不住在那张不算光滑的脸上亲了一口:「放心,山寨在全国各地都有生意,不指望着抢来的那点东西过日子。」
「沈千里,你……你……你能不能别在人眼前就对俺毛手毛脚的。」这家伙还有没有点羞耻心,李大喜前一刻的感动荡然无存,他要气疯了。
「这么说,不在人眼前我就可以对你毛手毛脚的了?」论口才,十个李大喜也不是沈千里的对手,一句话说完,李大喜脸腾的一下红了,抡起拳头就揍,却被对方一闪身躲过,就这样一个逃一个追,屋子里充满了沈千里嚣张的大笑声。
到晚间,因为山寨里举行什么庆典活动都是在晚上,所以沈千里让李大喜穿上崭新的一袭红衣,言说要出去给众兄弟敬酒。
李大喜本是不愿意的,一个又男人穿一身红,本来就够让他别扭的了,若是以新郎的身份出现也可以,偏偏又要以新娘的身份去敬酒,想起昨日上崖时那份尴尬羞耻,他实在心有余悸,尤其自己和沈千里已经洞房花烛了,听说土匪们都是口无遮拦的,不像文人们,如果他们再起起哄,说说风凉话,那自己还不得往桌子底下钻啊。可惜在这种事情上,那个该死的混蛋根本不给他拒绝的机会,他才说了一句「俺能不能不去?」他就瞪起那双豺狼眼睛,诬蔑自己是想造反,不由分说拖着他就走,身后跟着长长的丫鬟队伍。
不过这婚宴够丰盛的,一张张大桌子上流水般端上菜来,已经有十七八个了,可还有许多丫鬟络绎不绝的上菜,李大喜眼睛都看直了,心道没成想自己当新娘的婚礼,竟然比大牛当新郎的婚礼还要盛大。
「大喜,这是咱们山寨里的二当家杨绍,其它的都是寨里弟兄,你也不用一一认识,就认识了了记不住,反正他们以后知道你是谁就行了。」沈千里满面春风的指着第一桌人对李大喜说,却久久没等到他回应,稍稍皱了下眉毛,怎么流霜和趁月的酒还没端过来吗?流霜和趁月都是他的贴身近侍,因为有事情办,所以在三里屯的时候,他们头一回没跟在主子身边,今天早上事情办完了回到山寨,才知晓寨主抢了个夫人的事儿,还没等震惊完呢,沈千里就把敬酒时亦步亦趋跟在后面端酒的活儿交给他们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