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都是爽侠男儿,也不恋恋不舍,只是稍微叮嘱了一番,道一声保重,聂十方便拱手离府,和遮天蔽日骑上马,一路绝尘而去。

聂二叔一直看着三人没了影子,才轻叹了一声,自语道:「这一走,又得等到过年才回来,真奇怪,也不知道小十六到底有什么事要嘱咐他去办,告诉我不一样的吗?」一边说一边摇头进府去了。

遮天和蔽日显然也有与聂二叔一样的疑问,两人刚离了城门,到了官道上,看看正是午后时分,大多行人都在歇晌,两旁道路上一个人也没有,于是一个个嬉皮笑脸的蹭到聂十方身边。

「嘿嘿,主子,咱们这是要往哪里去啊?」遮天率先问道,脸上的表情明显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呸,小兔崽子,敢和主子我打马虎眼,无非就是想知道十六婶娘给了我一份什么遗嘱,对不对?」聂十方在马上笑骂:「你说你们两个,怎不就学学人家流霜趁月,不该问的事情还非要弄个明白。」

「那是因为我们有一个好学的主子啊。」蔽日狗腿的笑着:「所以连带着我们也一向好学,不懂的问题一定要弄到懂为止。」

「闭嘴,还好意思说。」聂十方空甩了一下手中折扇,吓得遮天蔽日连忙把头一缩,不过看主子的表情,两人知道自己不用好奇而死了,心里不由十分的得意。

其实聂十方一开始也觉得很奇怪,聂二叔这个人虽然多情,却不薄情,对待他每个小妾都很好,十六婶娘若有未了的心愿,大可以交给自己的相公,为什么要找他去处理呢。

不过当他看到那封信的内容后,就立刻明白了。十六婶娘的信里对他说:自己本是一个富户女儿,与丈夫成婚三载,育有一子,谁知丈夫好赌,最后竟将她与孩子一起输给别人。

这个向来温柔的女人,在被带往青楼的路上,勇敢的逃了出去,后为躲避那些赌场的人的追捕,她在遇见聂二叔的时候想办法做了他的侍女,最后又得他青眼有加,娶了做妾。

这么多年,十六婶娘从未对聂二叔吐露过实情,因为她在姐妹当中,本就是地位最低的,好在大家姐妹情深,并没有恶毒之辈瞧她不起,她生怕一旦被聂二叔和姐妹们知道自己本是残花败柳,还生过一个孩子,会被无情的抛弃唾弃,所以就一直将这个秘密藏在心中。

但身为母亲,她又无时无刻的记挂着自己的孩子,她偷偷派心腹的丫头出去使银钱托人打听,因他儿子的胸膛处有一个明显的胎记,所以很快就打听到了,但她却不敢前去相认。

如今这个女人就要撒手人寰,却还记挂着他的孩子在乡下吃苦,便托聂十方寻到他后,将他带回山上照顾。恳求之词情真意切,让聂十方不忍拒绝。

将事情说完,遮天和蔽日都听得呆了,忽然遮天狂笑道:「主子,二爷他……哈哈哈,生完孩子的女人,他怎会分辨不出来?还……还被人骗了……哈哈哈……」

聂十方狠狠瞪了他一眼,瞪的遮天猛然意识到自己实在有些放肆,不管怎么说,那可是主子的二叔,他忙轻轻扇了自己一个嘴巴,一边骂道:「看你还惹不惹祸。」

聂十方翻了个白眼,却也忍不住笑意,自言自语道:「我猜二叔他老人家一定是在喝醉的时候要了十六婶,要么就是他心里清楚,只是嘴上不说而已。」

嗯,这两个可能性是最贴边的。遮天蔽日都轻轻点头,半天后,蔽日忽然道:「天啊,主子,你真的要遵照十六姨太的嘱咐,去接那个她的儿子回山上吗?」

「怎么了?不行吗?」聂十方不满的看了蔽日一眼:「我岂是那种会对死人食言的卑鄙小人,何况十六婶娘殷殷期盼切切叮咛,她一直对我也算不错,不管怎么说,我也该完成她这唯一的心愿。」

「可是主子啊,这个……这个十六姨太的儿子,看她的意思,是个乡下人啊。」遮天一语道出事情的关键,蔽日也在旁边直点着头。

「乡下人怎么了?乡下人就都一定都是土包子吗?我十分的坚信,像李大喜和张大海那样土的掉渣的男人,是极个别的,你们放心吧,主子我的眼光岂会那么差。」

遮天和蔽日同时看了一眼,心想怎么回事,就在前几天,明明连话都不敢和土包子搭的,怎么才几天功夫,就天不怕地不怕了。

他们当然不知道,聂十方是打好了主意的。

不就是个土包子吗?自己寻到他,带回山上放在哪个屋里,添两个伺候的人,每月给他银子就完了,反正他是打定主意决不和这个可能是土包子的男人说一句话的。